林慕南匆匆地去接应茅文保,刚一下楼,和林怀中碰了个正着。
相隔着几级台阶,一上一下,两个人同时顿住。
“南南,”林怀中叫住了林慕南,“阴余庆跟同学的矛盾,就别较真了,你听从堂伯的意见吧,行吗?”
“堂伯,你们做事,为什么不愿意走正道呢?”
林怀中本来克制着,是放软了口气的,结果林慕南刚一开口,又惹得他气不打一处来,跺着脚,扯下领带狠狠地抽在了地上:“放肆!你怎么跟堂伯说话呢!”
林慕南反射性后退一步,站定了,很平静:“堂伯,你别误以为我在嘲讽,我只想提个方向,让阴门带阴余庆上门道歉,求得受害人和家属的谅解,给以合理的补偿,也许有机会实现私下和解。这才是正经要解决问题的态度啊。”
“那我和阴门还要不要合作?”
“堂伯,诸夏联邦有句古话,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南南,你们坐而论道的那些台词,高高挂起来,确实无法反驳,但你拿它来框定真实的人际往来,可就犯蠢了。不是我说,你爸妈那样的榷谈会上的明星,教育孩子是有问题的。”
“堂伯,你都说了,坐而论道的那些台词,高高挂起来,让人无法反驳,这样的效果,还不够吗?”
“你……”
“堂伯,堵而抑之,不如疏而导之,否则川壅而溃,伤人必多啊。我答应你,阴余庆案,以后便宜行事,能大事化小,决不会推波助澜。”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手里的证据……”
“如果堂伯希望我当着阴良和那些人的面销毁证据,或者做出这样的承诺,现在确实不行,对不起。”
关于停止追究阴余庆霸凌责任的主张,至此已经三次被堂侄拒绝,林怀中哑口无言。
林慕南年纪虽轻,但是说话有条不紊,丝丝入扣,在明面上他并不犯错,总不能凭自己揣度出的恶意而要求对方负责。
林靖乾曾经不无喜爱地说林慕南的性格像顾晓闻,温润却有锋芒,亦曾大动干戈地保护幼年林慕南的主体意识,根本不会在如此不痛不痒的事上强令林慕南屈从。
不能争取这个堂侄的配合,也使不了强硬手段,林怀中拳头总像打在棉花里,无力又羞恼。
正在伯侄俩说着话时,律师茅文保同两名公证师一起自一楼厅堂方向转到楼梯间来,脚步声中止在近前。
林慕南视线转向茅文保以及与他同来的两名公证师:“堂伯,烦请稍等。”
茅文保一行三人纷纷先行开口跟林怀中打了招呼:“怀中先生早安!”
林怀中眉头紧拧,带着余怒,对茅文保三人还是紧绷着面容:“你们怎么来了?”
“我约的三位老师谈事情。”林慕南从旁代为回答,“三位老师,劳烦你们来我书房详谈吧。堂伯,我们失陪了。”
林慕南朝林怀中点头告退,引导着茅文保三人上楼。
杨晚儿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跟在了林慕南身旁。
林慕南将茅文保三人邀至书房间,各递上一罐罐装的花式蜜茶,特意介绍了一同的两个小家伙:“这是小晚,这是金刚,希望她们不妨事,三位老师歇口气,稍后去内套详谈。”
“小公子客气了,”茅文保说,“我们准备好了,这就开始吧。”
林慕南于是引导茅文保三人进入书房内套间,在长阅览桌前坐下来,说明了归门的门主、门夫人对杨晚儿的收养主张,随后又介绍了杨晚儿的基本情况。
林慕南将大的原则提出后,茅文保三人按其要求开始着手拟订协议。
“三位老师,我带小晚和金刚出去转转,不多打扰了。”林慕南说,“这份定制收养协议成稿后不妨回去再考虑一二,明早还要辛苦三位老师再来一趟。”
“没有问题。”
留茅文保三人在内套书房里工作,林慕南悄然将杨晚儿和金刚一起带出了房间,招呼着杨晚儿一块儿喂小猎狗些吃食。
大约十点钟,林慕南在邓黎的陪同下,带着杨晚儿,前往左记医院探病马兰英。
路上,林慕南开口吩咐:“阿黎,麻烦你,在左记医院正门前的超市跟前停一下车,我们给病人购置一份探视礼。”
到了超市跟前,停下了车,邓黎去开车门,林慕南说:“阿黎,你随车等着吧,我带小晚去买东西。”
邓黎顿了一下,下车,帮忙去扶林慕南那边打开的车门,看林慕南和杨晚儿往超市走,站在车辆外面等待。
林慕南推一辆购物车,对杨晚儿说:“小晚,我需要你帮个忙。”
杨晚儿立即来了兴致,目光都亮了:“帮什么忙?”
“咱们要给你马阿姨买点东西,你来挑吧,超市里面的东西,你喜欢的就拿两份,一份给阿姨,一份给你。”
杨晚儿一口答应,说:“好。”
经过杨晚儿一番努力,经过收款台后,林慕南一手拎着两个大购物袋,一手还拖着一台平衡车。
邓黎远远见了,赶紧迎上前来,伸手接林慕南手里的东西:“南南,给我来拿。”
“你拿其中一个购物袋就好,还有这台平衡车,是小晚的,你也拖走先搁车里,探病以后通通需要带去天佑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