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菁华附和说:“你们是本地人,我们外来客,就不送了,在这里分开吧,注意安全。”
路云兮问:“你们去哪儿?”
“看你们走了,我们就上楼睡觉。”
“哦。”路云兮这才不情愿地同行天望一起离开了。
剩下林慕南、左菁华、夏青璇三人一起上楼,直到夏青璇房间门口停步。
“那我进屋了?”
看着夏青璇刷开门禁,林慕南犹豫了一下:“青璇……”
夏青璇顿住去开门的动作:“怎么了?”
林慕南欲言又止:“好好休息,明天我们选个人文景点。”
“婀芃宫吗?”
“嗯,可以。”
“那明天见。晚安。”夏青璇进屋,合上了房门。
走出不几步,林慕南和左菁华就势坐在廊道的休闲卡座里,喧嚣渐尽,一片静寂,说话声音都相应地低了下去。
林慕南问左菁华:“你真不喜欢路云兮啊?”
左菁华瞥林慕南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你还招惹她。”
“同行是她提的,总不能一个两个地都驳人家面子吧,最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实在不喜欢她。”
“我并没有实在不喜欢她。云兮开朗热情,是值得交的。问题是云兮她,”左菁华斟酌了一下用词,“她渴望暴露得很明显。我无意,一定要有所回避。”
“到了成年仪式,等于青春期过了一大半。以后如果往来欢喜,是可以顺势而为的,门老们大都这么主张。为什么云兮一定不能是个可选项?”
“怎么说起这个?”左菁华蹙了蹙眉,莫名其妙,反问,“你难道开了窍?对什么人产生了想法?”
林慕南直接绕过左菁华的反问,依照自己的逻辑线,进一步追问:“是不是因为那次蹦极,云兮她不带装备,直接搂着你往下跳呀?”
“你还说!”
“不是,你真的介意那件事呀?可从小到大,我们冒险得还少吗?”
“那哪一样!”
“哪不一样?”
是啊,哪不一样?从小到大,他和林慕南谁也没少做让大人觉得胆战心惊的事,为什么路云兮做了他就难以接受。
左菁华认真想过了,才回答说:“不同大概就在于,我们是从人生初微一起成长起来的,而云兮来的时候,我们心智已经比小时候成熟多了。现在我欣赏的冒险是这么一件事:它有进步意义,一旦行动,成功的希望和失败的风险共存,即使希望渺茫,我们也是奔着希望去的。而云兮的冒险,却常表现为不必要的自毁。既然对彼此的账簿极不认同,就不该勉强去做共同买单的人。”
“这么评价一个人是不是也有点武断?”林慕南说,却突然想起顾晓闻生前某个早晨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她说,如果人入险地,死活全由不相干人左右,丝毫没有凭自己脱险的能力,那就不要轻易涉险,除非为了大仁大义!
顾晓闻这句告诫与左菁华现在所认同的冒险跨越时间达成了统一,理智来说,林慕南也无法不认同,只是顿感一种遗憾。
改了口,林慕南转而说:“也不是,咱们每天都遇到很多人,直觉不想深交就够了,倒也不是非要花时间全面评价他。”
“这改口速度,真是随方就圆,与人无忤啊你!”左菁华调侃,眼波一转,认真又说,“真正爱冒险的人不会盲目冒险,他应该充分了解了,不能否认人的局限,也不能轻视自然的浩瀚,如果没有这样的认识,那就不真的是爱,只是盲目地寻求刺激。”
类似的观点和逻辑,在林慕南受唐幽人所托,诱导杨晚儿去结交小伙伴的时候,同样使用过:一则是说切勿盲目地讨厌,另一则是说要警惕盲目的热爱。发展意义上的识人、断物、论事的能力,应该在感官层面的爱与恶以后,可以顺利地进入到理性阶段,清晰认知对象的数个侧面,再去感受。
林慕南和左菁华从人生原初相交,一起经历懵懂,一起成长启蒙,一起点滴领悟,到了当前,认知层面便是高度同频。卜辞里说“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认同带来和合,和合又能包容细部的不同。
闲谈至此,林慕南站起了身:“要喝茶吗?”
“现在吗?不用了吧。”
“来我房间说话吧,早说了大概有一件好事,我还没告诉你。”
“走吧。早等着你的解释了。”
关闭门窗、拉好窗帘,检查了房间保密性,林慕南选择了居中,套内便有功能区与四邻相隔的房间,开门见山对左菁华说:“菁华,你打趣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有人借夏青璇手机发给我的。夏青璇的同学采风时留下了发简讯人的照片。简讯里藏着密文,内容是‘宙和在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