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南是被指端简讯振动声吵醒的,睁开眼,解屏,先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九分,世界还沉浸在曙光现露前的低温与黑暗里。
简讯的内容是:我在沥央,你定时间和地点,要事,面谈。
和昨天左菁华戏称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发自相同的通讯号码。
林慕南以指端操控打开夜灯,坐起身,靠着床头,回复:请问,我们是认识的吗?
对方:严格说算不上认识吧。但我要说的事很重要,真的、真的很重要。
林慕南哂笑,顿了下,回复:今晨五点半,星河茶馆,沥南燧(suì)火机场店。
对方:已阅,如期赴约。
这么一番简讯往来过后,时间就差不多到了凌晨四点钟。
再无睡意,林慕南便靠在床头,接续着临醒时的梦,回想游玩过的飞鱼岛,回想与父母在一起时那些最鲜活的幸福。
虽然失去母亲的日子里,父亲向来兼具着伟岸与温柔,可记忆中母亲手心和怀抱的温暖,亦足够让林慕南在午夜思念至辗转难眠,尤其在艰难的成长拔节时候。
靠着床头独坐顷刻,林慕南起床洗漱,将家居服换下,改成外穿的黑色混淆着纁(xūn)色的衬衫和渐窄型礼裤,外搭黑色金丝小礼服,这是规定形制的轻便服装。
穿戴妥当,降下窗口遮光板,天地还浑黑着。
门页处响起清越的扣击声,林慕南走过去,打开了门。
沈碧霄牵着杨晚儿站在门外。
“奶奶早!”林慕南看见门外来人,先是同沈碧霄问了好,赶紧又蹲下.身招呼杨晚儿,“早上好啊,小晚!”
杨晚儿的目光不蔓不枝,随着林慕南的面孔流转,并不开口说话。
沈碧霄在旁边给林慕南说明:“我以为你还睡着,来叫起的。小晚等你有一会儿了,你说这小孩子家,怎么也没个觉!我去看她时四点还差一刻,她就已经靠着床梆边,在地板上坐着了。”
林慕南有点意外,很快便说:“我的错,我昨天跟小晚说了要早起。但是小晚,下次这种情况,你只管踏实睡觉,时候到了大人会叫你的,知道吗?”林慕南说着站起身,让开了门口,“进来吧,小晚。奶奶,一会儿我带她一起下楼。”
“那就交给你了。”
这次,杨晚儿从林慕南套房开在三楼的主入户门进入,一路被林慕南带着进到景观房,只顾得将目光牢牢聚焦在林慕南身上,余光扫过房间的格局与陈设,没留心也不在意。
林慕南只当杨晚儿看着自己一身轻便礼服着装感到新奇,从书柜展格里拿出一只八音盒给她玩的同时,特意向她解释说:“小晚,到了腴原再给你换礼服,你的助养爸爸妈妈已经都为你准备好了。”
“为什么穿礼服?”杨晚儿问。
“为了表示郑重和虔诚。”
“像你穿的这样,就是礼服吗?”
“是啊。”
“那我喜欢礼服。”
“你穿上小礼服一定很漂亮。”
当代卞礼服,保留了古礼服文化中的华章纹绣,以及象征天地崇拜的玄纁色系,在样制上则大体与当代西式礼服相当。
对于像归门即将举办的谷神祭一样的重大仪式,林慕南晨起时的穿搭中,上衣其实还不很庄重,那是为了走在路上不显得与环境不相称。
大家都会随身携带礼服收纳袋,等到达礼场,再按制换上更高规格的长礼服。
经年后,杨晚儿的记忆里,林慕南穿着挺括深邃的玄纁礼服,发肤清爽,低头说话时的模样,一直挥之不去,那么温柔又好看。
林慕南交到杨晚儿手里的八音盒被小姑娘拧出了声响,播放起一支好听的钢琴曲,发音清越,而曲调悠扬,从亮灯的房间渗漏至窗外的夜色里。
佣工帮忙准备的随身旅行包就放在门边备衣柜的边柜上,林慕南自行检查了一遍内里物品。
其间杨晚儿倒是不再盯着林慕南的面孔狠瞧了,如林慕南所愿,坐在他的旁边,安静地玩玩具,那精灵一样被造物眷顾的容貌,如明珠生晕,美玉含辉,动静皆画。
林慕南不时地就要关注杨晚儿一下。
距离预定从天佑庄园出发大约还剩十分钟的时候,林慕南向唐幽人提请了语音通话。
“南南?”
“世伯母,小晚在我身边呢,稍后我们一同登机赶赴腴原,你放心吧。”
“劳烦你了,谢谢。”
“世伯母别太客气了。你要跟小晚说句话吗?”
“来到腴原当面说吧。”
结束与唐幽人通话后,林慕南经管着杨晚儿下楼到首层厅堂等待启程,很快地,林门当家门主林道政和门夫人沈碧霄也相继现身。
林道政的私人助理杨睿宏从理车员手里提了车,驶入堂门口外的门廊等候,待祖孙四人上了车,随即出天佑庄园,驶往沥南燧火机场。
车辆一走上,林慕南首先跟林道政和沈碧霄提出要求:“爷爷,奶奶,我要在登机前先见个朋友,还得请杨叔在临近机场的星河茶馆前停一下车。”
林道政皱眉:“这时间太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