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她的意料,这些问题并未令他措手不及,台灯在他身后发出微弱的光,这张半明半暗的脸也不过数秒迟疑,她就得到了答案。
“可能我们的出发点不同,思维路径也有差异。”
她“嗯”了一声,心想他说得不错,却见他忽然眯眯眼笑了,“但峰回路转,又会达成一致。”
这回她一愣,而后仍是没反驳,因为这个也没错。
紧接着歪头问他为什么。
陆理也许是有些困倦,“这个需要以后慢慢探索了,我也说不上来。日子还很长呢。”
她一边缓缓点头,一边继续把最后半句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或许这段关系,是会比预想中长,长不止一点。
至少他是这样预测的。
他面对她的龟毛都能有这么多耐心,她没有那么多好担心的。
至于刚才的问题,的确值得探索。很多次想法不同,例如李晓晓这档子破事,那么最后又达成一致,这原因在哪里?
是因为妥协么?因为新鲜感而对她有目的,还是性格中习惯性的妥协?
她快速从大脑的数据库中翻找相关理论,例如童年时期、青少年时期的某类经历,会如何左右人的性格。
他讲过不少小时候被父母逼迫的经历,她没有刻意去记,但现在全都留存在意识里。
以前总能从结合书上或文献里的那些内容,在思考后顿悟什么。
今天有所不同。
她沉思片刻后,仍旧毫无头绪,又抬头将视线落在眼前这双眼睛上,这双眼睛竟然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她有种没想好答案的紧张,于是下意识躲闪,又看到了他身后的台灯。
与她卧室里那盏不同,都是暖黄色的,这盏好像更亮一点。
台灯开得时间久了,周围都会暖烘烘的,再回头看,这双眼睛好像也一样。
“想什么呢?”对视几秒后,他像是能通过眼神穿进她心里,猜到她的思绪,“不会也想带我去health center,找你的professor分析分析吧?”
“我忽然觉得......”她淡定地摇摇头,“纸上得来终觉浅。”
听到这话他竟有些欣喜,虽然没掰开揉碎讲什么道理,但阴差阳错间,意图达到了。
她估计没耐心听,他也不是很想在这个深夜的静谧里说教,告诉她如何放下你那学霸的架子,正常和朋友相处。
他早看出来了,晓晓若非前两年一直憋在家当恋爱脑,或许会有机会找到一些玩得来的朋友。
有些磕磕绊绊的事情可能早晚会发生,但是就像她自己说得不破不立,这是成长中关系中都要发生的事,且未必是坏事。
她绝对不是不关心朋友的人,无论是试图站在李晓晓的角度和她吵架,还是二话不说让李晓晓住进她家,还帮她在卧室里堆起另一个床。
虽然知道她有些话和做法欠妥,但还是不免在心中为她鸣不平。
包括今天接李晓晓走的男生,叫什么名字陆理已经忘了,那人和她所做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能够让李晓晓move on,唯一优势便是他是个男的,且形象不错,也没有那么不错,根本比不上一旁的学长梁老师,但比郑凡好点就够了。
他不担心凌澜在这件事上不开心,不过很多关系也是出现矛盾后,冷静思考,进行有效沟通得以化解,双方反而更加认为彼此重要。
他也希望这件事是因祸得福。
陆理重重点头,赞同了她的说法,“所以,我觉得晓晓的事情,不要执意叫她去看医生,或许你和然姐,在她眼里更适合充当这个咨询师的角色。”
晚上下了不小的雨,这会儿虽然停了,窗外黑乎乎的,没有满天繁星作为陪衬。
她不能从夜空获取更多灵感,但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凌澜扬了扬眉毛,“那......应该让然姐和她聊聊。”
想起李晓晓那些冷冰冰的话,她把自己撇开了出去。
她既要面子,又没把握。
陆理发现了这微妙的区别,但也没多问,诚然,然姐比她适合得多。
“不管了,睡觉。”凌澜舒了口气,盘腿坐到现在,脚都有点麻了,她终于平躺下来,将那被角拉到身上。
陆理随她一起躺下。
没提别的事,猜测她可能没心情,而自己的确也是有点困乏,他关了手边的台灯,清空思绪合上眼,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问题。
“你喷了香水吗?”凌澜闻到了熟悉的白麝香。
上次和妈妈去参加品牌的酒店活动,一晚上闻了十来种香水,工作人员一会儿声情并茂地让她想象置身雪山之巅,一会儿告诉她这气味是在旷野上奔跑,又或者是闭上眼闻,就看到池边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