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流不断穿梭在长长的车道中,五彩的霓虹灯光把整座城市从清晰拉入模糊的光点中。
尾灯红色的灯光划过车窗,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往窗外看,身侧车灯刺眼的灯光不断闪过眼前,一轮又一轮地照亮许清也抿唇看向窗外的侧脸。
车窗被她摇下一半,冬夜的风像无数片细小的纸片划过她的侧脸。
很冷,但也能很快清醒过来。
压在裙侧的手机震动一声,终于把她从出神的视线中拉回来。
车内的暖空气被冷风卷走大半,许清也瞥见路薄身上单薄的衬衫,垂眸关上了车窗。
醉意被吹走大半,她忍不住反复想起他带着酒精苦涩味的吻。
路薄说醉的人是她,可多少酒精足够她失去理智,她自己最清楚。
肩上的西装宽大地裹在身上,西装袖口垂在身侧。许清也无聊地用胳膊偷偷比划着,她莹白的小臂缩进袖管,伸手却探不出指尖。
余光悄悄顺着指尖瞥向男人的侧脸,他似乎瞬间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
“冷?”
许清也摇摇头,男人还是伸手调高的空调温度。
“很快就到家了。”
他语气自然,家的字眼却让许清也晃了神,好像又一次被酒精裹挟着变得迟钝。
她裹着西装外套,转过视线看向男人轮廓清晰的侧脸。
一整天的奔波简直来不及让许清也多思考,思绪杂乱中,她混乱地想起从小栗那里拿来的资料还在他越野车的后座上。
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仙人掌盆栽,也正摆在前窗玻璃中间的平台上。
“我的资料……”
她犹豫着提起,路薄侧眸看见她手腕上缩成一团的袖管,弯唇打断她的担忧。
明明是这么不爱笑的一个人,笑起来眉眼却弯成月牙,车窗外各色的光点映在他眸中,聚成他眸中星星点点的错不开的亮光。
许清也已经数不清这是今晚第几次看见他笑了,却还是忍不住错开视线。
好像,被他可爱到了。
“明天会有人帮忙把车开到楼下的,我想你今晚应该暂时不需要那份资料。”
他挑眉的同时还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扶着方向盘道:
“回去先好好睡一觉吧。”
许清也瞬间想起他卧室仅有的那还算宽的单人床,在回忆中努力丈量大小,不管怎么说都想不出疏远地躺下两个人的方法。
忽然觉得客厅那张窄窄的沙发睡起来也不是那么腰酸背疼了。
气氛褪去暧昧与炙热,夜景不断从侧窗边穿梭而过。
小区外面沿路的小摊贩在路旁排成一长条,在冬夜里冒出一团又一团的白烟。
她原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安静地看着车窗外没出声。
这种安静一直维持到两人一前一后地在电梯门口站定。
显示楼层的数字渐渐变化到一,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许清也提着裙摆进电梯,另一只去捞裙摆的手,忽然落入一只温暖的掌心中。
男人温暖的大掌将她的手握在掌心包住,冷白的手腕在楼层间一晃,按亮了六层的按钮,动作流畅地拎起她身后微微拖地的裙摆。
除了电子屏里重复的广告声,电梯里安静地只剩下两人错拍的心跳声。
许清也偏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路薄修长白皙的指节低低捞住青绿色的裙纱,这次她终于看清楚了他手腕间垂落的绳串,檀木珠之间网状的编绳网着几颗浅色的不规则石块,看起来有点儿像是水晶,质地却比水晶更模糊浑浊些。
冰冷的指尖贴着他温暖的掌心,渐渐也从冷风中回温
许清也这次没有挣脱,用着毫无察觉的态度专注地盯着楼层显示屏,短暂地放空所有的想法,只去感受当下。
电梯里的时间很短暂,两人心照地牵着手一前一后进了家门。
玄关的灯一开,芝士立马从角落的爬架上跃下来,在许清也裙摆边绕圈。
许清也下意识松开他的手。
路薄手心一空,失笑地弯下腰抱起芝士道:
“你先洗漱吧。”
话音刚落,许清也逃也似地抓起睡衣就往浴室里钻。
浴室里热气氤氲,镜前她绯红的脸被蒸腾的热气环绕着,卷翘扑闪的睫毛上沾了水雾,眸中清浅的笑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许清也捧着脸颊懊恼,拍着脸颊想要让自己感觉清醒清醒,不想在路薄面前露出现在这副春心大乱的模样。
整理好心情从浴室出来,就看见男人靠在沙发上撑着额,看上去像是在浅眠。
芝士窝在他怀里,难得地安分,一人一猫靠在沙发上,窗前落地灯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蹙眉疲惫的神情。
许清也建设了半天的心情像是扎了孔的气球,瞬间泄了气。
见她靠近,芝士一扭头从沙发上跳了下来。
许清也拉起沙发边她昨晚盖的薄被,小心翼翼地盖在他身上。难得见到他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却好像并不轻松。
路薄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抓住被角,挪开一小寸。
没头没脑地做出一些扰乱别人心境的事情,现在倒是一个人睡得香甜。
许清也被他下意识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悄悄拎着被角盖了回去。
沙发被他占领了,她只好去睡主卧的单人床。
啪地一声关掉了灯,进门前,许清也扭头看见路薄仍然皱眉冷着的一张脸,好半天才忍住朝他做鬼脸的冲动,转身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