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去汽运中心。”
司机师傅点点头发动了车。
毕竟时间已经不早了,安全起见,许清也半趴在膝盖上,疲惫地随意点开了置顶的微信聊天框,发出去一段语音。
“亲爱的,我现在出发,应该二十分钟就能到汽运中心。”
语音消息在一声提示音后发了出去,她撑着膝盖退出界面,手指却顿在了原地。
她刚才点进的不是文件传输助手,而是跟路薄的聊天框?
【芝士先生:你还饿吗?我把蛋糕放到你门口吧。】
动作利索地撤回了语音,看着路薄两分钟前传来的消息,许清也简单地回绝:
——谢谢你,不用了。
退出界面,她强迫自己冷静地订好车票,然后趴在膝盖上短暂地休息,保存精力。
江城跟丰城紧挨着,许清也买的这一班车二十五分钟后出发,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家。可是就算这样,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也太久了。
她了解尹女士,她是个太要面子的人,如果报警,警察赶过去的话只会刺激她的神经。
可是有一个人不会。
攥紧了手里的手机,许清也脑中不断搜索着人在丰城的熟人,通讯录里的人过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只能停留在那个许久没有想起过的名字上。
心一横,许清也直接按下了拨通键。
“喂,小也?”
电话里的男声带着点不清醒的沙哑,似乎是刚从睡梦中醒来,连语气里的丝丝的惊喜都不曾掩饰。
“是我。”
“这么晚了,你怎么会突然打给我?”
似乎是已经清醒了过来,江闻舟的语气变得严肃。许清也几乎能想象到他皱着眉头坐起身的样子。
“我妈她…”
许清也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一阵细碎的杂声,江闻舟打断她的话问道:
“阿姨搬过家吗?”
“没有。”她赶紧摇着头回答。
“我知道了,我会马上赶过去的,情况明了后给你回电话。”
他的话让许清也感到一阵抱歉,仿佛就是为了利用他,她才会给他打电话。可事实也的确如此。
“好,你注意安全。”
车慢慢停在了路边,司机师傅回头提醒她:
“姑娘,已经到了。”
那句尽快赶到的嘱咐顿在喉间,开车门的瞬间,江闻舟就挂断了电话。
她忍着不去想妈妈躺在血泊中的模样,付完车费,行尸走肉一般地找到了正确的大巴车,在定好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许清也的位置靠窗,夜里雾气重,窗户上薄薄地覆盖着一层水雾。
“不好意思啊美女。”
小腿处被踢了一下,她转头看去,邻座的年轻女人抱着怀里闹腾的小孩,正满脸歉意地朝她道歉。
“我们着急赶回去,没有买到孩子的票,只能让他坐我腿上了。”
女人讪笑着去擦许清也大衣上的鞋印。
许清也点了点头,悄悄把腿往窗户边靠了靠。
为了绕近道,更快地到达丰城,大巴车的线路中有一长段山路。胃里空荡灼热的感觉配合着一路颠簸眩晕,许清也靠在车窗边,有点昏昏沉沉的。
也许是联系到了马上去查看的人,也许是已经坐上了马上抵达丰城的车,她窝在座位的角落,倦意竟然变得有点难以阻挡。
她大概只睡了半个小时不到。
醒来的时候,窗外还是盘旋的山路。雾气仍然浓重,透过前座的缝隙,她还能看见前座的车窗玻璃的雾气上画着一朵可爱的玫瑰。
这一觉她睡得不算安稳,却很安心,好像是在漫长的旅途中得以短短地让时间暂停,在一个宽厚坚实的浮木上一键充满电量。
至少让她少了点坚持不下去的感觉。
许清也伸手揉了揉眼睛,忽然意识到自己正歪着脑袋靠在邻座人的肩膀上。
难怪她醒来的时候脖子一点也不疼。
“不好意思…”
朦胧的视线对上邻座人的视线,刚才奇怪的问题瞬间有了合理的答案。
比如:邻座女人的肩膀为什么那么高而坚实?她怀里的孩子为什么没有哭闹?
路薄小幅度地活动着有些酸意的肩膀,看她不断地揉眼睛,蹙眉不赞同地拿开她的手问道:
“许清也,你眼睛不舒服吗?”
“你怎么会在这?”
她摇着头问道。
“出差,时间比较急。”
他指了指腿边的登山包,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生硬。一点“自作多情”的机会也没留给许清也。
许清也了然地点了点头,下意识伸手捂住胃腹。
止痛药起了作用,痛感彻底褪去,胃里空荡荡的感觉更加明显。她想起前两年上网时冲浪看见的段子,说是胃病才算是成长的印戳。
没想到有一天是这样意识到的,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大人很久了。
“你吃不吃?”
眼前忽然出现一块红丝绒小蛋糕,拇指宽的方块小蛋糕放在路薄的手心,蛋糕的香气无声地诱惑着她。
以为她又在客气地犹豫,路薄指着怀中的保温袋道:
“这回还是温的,芝士蛋糕。”
“我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