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与江若瑜用完早饭后,按时赴约去了水祥阁,两人见到相谈甚欢,直到曲戏开始才静了下来。
之后李溢寒目光注视着戏台,等着戏子登场。
开始接二连三的角色上台,他们脸上皆抹了浓妆,头饰衣服夸张艳丽,与周围的台风相互应和,捏紧嗓音唱出的曲声更是让人沉醉其中。
李溢寒听得如痴如醉,聚精会神,直到一新角儿上台,更是将他的目光彻底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十七八的女子,踏着她那轻盈的步伐在戏台上来回穿梭,头上盔头繁重却不失华贵,甩起的水袖,尽显风情...
李溢寒不禁看花了眼,而此后他的视线就没在这个戏子身上挪开过,直到一戏终了他才意犹未尽的鼓起了掌,目送着她下台。
回去后他便一直对彼此念念不忘,后经人打听才得知,此女子名叫柳笙儿,自幼无父无母是被水祥阁的人捡了回去做了戏子,如今过了及笄样貌极为出挑,更是有不少人前来此地只为看她一眼!
当然,李溢寒也不例外,自那之后他无事便过来听上一曲,他自知此举不太合适,可却始终无法抑制自己,他也知道此番对不住江若瑜,可内心却指使他不得不如此。
他渐渐深入其中,无法自拔,也在偶然中知晓她不会嫁入权贵,而李溢寒也正因此,头一回生出了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份,将一个女子娶进府的想法。
可这不仅会打破他爱妻如命的名声,还会伤透江若瑜的心,但...他顾不了那么多,或许是爱意上头,他竟真的不管任何人的劝阻,将人强娶进了门。
这或许是他此生做过最叛逆的事了吧。
当然,他也没考虑过那个戏子愿不愿意。
自此,两个可怜的女人就这样相互怨了一生,直到一方至死都没能消除对彼此的怨恨,而李溢寒这个始作俑者自始至终,都在以局外者的身份冷眼旁观,因为他不想承认这一切的后果都是由他造成的……
“笙儿的死没人知道为什么,可明人都能看出来是和她有关。”李老侯爷说到最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李溢寒口中的“她”是谁,闻沐安二人不言而喻。
听完了整件事的裴小之只能说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外表风光无限的李老侯爷,竟有这么一段丰富的情史。
“老夫人生前没向您透露过什么吗?”裴小之问道。
李老侯爷摇了摇头,低声道,“就在前几日,你们也在,她曾要说出真相,可我却制止了她。”
“因为你怕。”闻沐安一针见血,“你怕柳笙儿的死真的是老夫人所为,不知该怎么面对,一方是你新欢,一方是你的旧爱,你失去了一个便不想再失去另外一个,我说的对吗?”
“对...”这句话很大胆,但李溢寒却不得不承认。
“所以我猜,你想继续查案是因为不甘心吧?”
李老侯爷被问的哑口无言。
闻沐安见此也不再逼问,“是晚辈冒昧了,这既是您的私事,我们也没资格过问,接下来我们只负责办案,至于结果出来要如何就看您了。”
这个时候,闻沐安才意识到自己是个晚辈。
李老侯爷神色缓和些。
裴小之见状直接问道,“老侯爷,不知那日被吓疯的王嬷嬷在何处?我们想去看看。”
“她已经回老家了。”
“回老家?”裴小之眉头皱起。
“她神志不清如何回的了?”闻沐安不解的问。
李老侯爷想了想开口,“前几日好像有下人禀报,说她老家有个儿子正好这几日来京城探亲,却遇上这么个情况,便想将老母亲带回去养老,我想着毕竟有愧于人家,便答应了还给了不少银钱当作补偿。”
“那她老家是哪,现在走了多远?”裴小之迫不及待问道。
“老家远在坪州,算算日子应当快到了。”
裴小之顿感不对,太巧了,实在巧的有些过了,怎么可能人一出事儿子就来了,而且还在坪州那么远的地方,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结合之前发生的所有,裴小之发现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一定目的逻辑的,这就更加确定,这一切皆是人为!
所有的一切细节此刻都在裴小之脑袋里飞速略过,她寻找着一切蛛丝马迹,装疯的王嬷嬷、没有起伏的鬼步、被鬼魅缠身最终抑郁而终的李老夫人,这些必然都有联系。
裴小之将三者联系到一起,最终发现了其中的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一直都忽略的一个人,李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