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脸上还带着笑,江宁面色呆滞,从外人的角度看来,两姐妹靠在一起,别提多亲热了。
所以到底是谁往外面乱传,楚棠勾引江宁对象不成,反而以死相逼的?
这不关系挺好嘛。
尽瞎说!
许富媳妇拍着胸脯说:“我就说了小楚好相处的很,懂事勤快。什么跳河,河边石头那么多水,踩滑了不行?分家怎么了,本来就是外家人,成年了分出去不是很正常?不知道那个乱嚼舌根的,一天闲得发慌!”
其余人不论心里是不是这样想,面上倒是给足了许富媳妇面子,笑着说是。
“姐,你是不是睡糊涂了?”
江宁听得脸都绿了,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她严重怀疑楚棠的脑子是不是有病,使劲往外抽着胳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楚棠丝毫不在意她的小动作,看了下天色:“我这不是正要去努力吗,不说了先走了。”
走之前还贴心地替她捋好了袖子上的褶皱。
做足了表姐关怀的样子。
江宁整个人更凌乱了。
她根本不知道楚棠发什么疯,被搞得浑身难受......要说楚棠故意说的反话吧,她居然觉得对方是发自真心的!
有病!
更有病了!
......
和江宁进行了友好的交流后,楚棠和另外几个大队里的人晃晃悠悠坐在了牛老头的牛车上。
金岭镇离宝河大队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能到。
和牛老头商量好了下午回去的时间,几人一同下了牛车。同行的人纷纷感叹道:“不管来多少次,我都忍不住想说,城里可真大啊,不比咱乡下。”
“对对,路怎么能铺那么平。”
“城里的人穿得都比我们洋气。”
“真想当城里人啊。”
对于从几十年后穿越过来的楚棠来说,当然没什么值得新奇的东西,不管是窄小的马路,还是密密麻麻的小平层,都充斥着年代的气息。
原身也是来过几次的,和同路的人告了别,楚棠直奔镇里的信用社而去。
分家时,迁户口还比较麻烦,方正国好事做到底,说等他忙完了这一阵,就带楚棠去把户口迁出来,于是就先帮她把楚旭的存折从江家拿到了手。
身上留了两百块,其余钱都存进了信用社,楚棠没先去学校咨询入学事宜,而是扭头去了家国营理发店。
她这身打扮跟难民似的,钱存进了银行,倒没必要委屈自己,更何况对接下来的行程也不利。
花了两角钱,楚棠没太为难老师傅,简单把这具身体原本长的能遮住眉眼的刘海修短,露出她有神的双眼,再把长至臀部的头发剪到了肩以下,腰以上的长度。
扎了个高马尾,清清爽爽的。
鬼知道她每次洗头要洗多久,偏偏这么长的头发,怎么打理都不好弄,只能编个长长的麻花辫。
麻烦死了。
接下来只剩购置一身新衣服了,和生活用品。
但楚棠没票,去不了供销社。
现在市场的管控其实没有以前严格了,但也没有明文规定可以做生意或交易,于是便滋生了隐秘的交易市场。
比如......传说中的黑市。
原身性子老实,压根不知道有这种地方,楚棠却是个心眼多的,用围巾半遮着脸,到处隐晦地打听了一番,不多久就被打听到了地点。
这条不显眼的街道人不多,胆大的人毕竟是少数,每个人都做了遮掩,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楚棠在黑市里走了一圈,没买其他人热衷的红的绿的,花纹花里胡哨的衣服,反而挑选了三件款式简单,细节处理得很细致的大衣。
其余还有几件高领毛衣、修身长裤,几套小孩穿的衣服,还买了双皮质长靴,和两双毛绒拖鞋。
想买的衣服还有很多,但楚棠还得购置食物,手里实在拿不下了.......
只是能冒着风险来黑市交易的人,大多数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买些衣服还好,蔬菜也能买到,但肉类属于奢侈品了,来这里卖的人就很少了,当然买的人更少。
楚棠拎着大包大包的东西,走得很累,转了几圈只买了些新鲜蔬菜,其余东西一无所获。
正琢磨着不如先去邮局把东西寄回去再来时,楚棠脑子里滴滴两声——
她的美人雷达忽然响了。
楚棠眯着眼转过头去,巷子口外面走进来一个青年,穿着不起眼的黑色上衣,修长的腿裹在黑色长裤里,脚上踩了双皮质军靴。戴了个帽子,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
虽一来就往角落里扎。
但他个子极高,显得鹤立鸡群。
楚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边,看着青年不急不慢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块黑布,铺平放在地上,接着把手里提的大袋子放上去,露出最外层切好盒装的肉类和袋装米,分装的很整齐。
最后还拿出张折叠好的纸,展开。
上面龙飞蛇舞写着两行字:
五斤起,不散卖。
不易物,只换钱。
最后的“钱”字被加大加粗,异常显眼。
楚棠:“......”
风格很突出啊。
青年根本不像来做生意的,从进来就没发出过声音,抱着手臂杵在那里,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好在楚棠穷得只剩下钱了,她拖着沉重的包裹,来到了青年面前,问:“怎么卖?”
......
殷白汀和往常一样,提着刚到的部分货来到黑市,往地上一扔,就垂着眼发呆。
以他的经验,一天能碰上一个要买的都算不错了,还多是卡着斤买的,一天下来,一伙人连饭钱都不够。
他们身份敏感,要做的事隐蔽性高,很多明摆着能赚大钱的事,老百姓可以碰,他们不行。
一群人穷得只能从山里弄点东西出来卖。
今天恰好轮到了他。
没想到今天生意来得这么快,他刚来几分钟,就有个拖着大包的女人走过来,问:“怎么卖?”
虽然对方遮遮掩掩地挡住了半张脸,黑亮的眼珠子滴溜溜的,但以殷白汀的眼力,还是一眼认出了是谁。
“.............”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把兜帽拉得更低了。
嗯,今天出门果然没看黄历。
不宜做生意。
他略微变换了嗓音,开口道:“米三毛一斤,猪肉八毛,苹果五毛。十斤起卖。”
楚棠:“?”
楚棠指着地上的大字,“不是五斤?”
张口就翻了两倍?
只见青年隐在帽檐下的眼睛似乎棱了她一眼,声音毫无波动:“现在涨了。”
楚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青年一开口,楚棠就感觉他好像很不想做她生意......
怎么可能呢?
她把来得古怪的念头按下,逛了那么久,时间有些紧了,这个男人虽然态度冷淡,但价格还算合理。
然后她笑了笑,张嘴就砍了个骨折。
“七折卖不卖?”
殷白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