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礼遇跟商炳禹大学时是同班同学,又是老乡,都来自平洛市。
毕业后他们见面虽少,但经常保持电话联系。
远在大洋之外的齐礼遇,身在异国他乡,漂泊多年,每次听到熟悉的家乡话,倍感亲切,所以很是重视这个为数不多的朋友。
见他一过来找自己就是一阵哭天叫地,猜想是真遇到事,齐礼遇便开门见山问需要他干什么!
商炳禹一听有戏,两眼炯亮,说:“我们科主任,晚上组了个局,请科室人吃饭。”
齐礼遇耸耸肩,这在医院是常见的事,外科医生,每天不是在做手术,就是在做手术的路上,工作压力大,又没自由,整日身心疲惫。倘若不是主任发话,哪有时间集体聚餐小酌几杯,所以借此机会让大家身心放松一下不是很好。
商炳禹自是知道他的想法,赶紧说:“你也知道,一帮大老爷们聚在一起,少不了又得喝酒。”
齐礼遇挑了挑眉,同意他的言论,这些都不是什么值得提的措辞,是人都知道,“然后呢?”
“然后我不胜酒量,想让你帮我担一些。”
齐礼遇一把拍掉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开什么玩笑,你们科室聚餐,我去不合适。还帮你抗酒,更不合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去砸场子。”
商炳禹哪肯给他这个逃脱机会,一句话堵住了他:“江老师让我邀请你的。”江老师就是骨科主任,叫江国明,也是齐礼遇实习时的带教老师,那人年过半百,碰到这么个手法精湛的学生,对齐礼遇自是爱不释手,万分青睐,本来打算轮完科室就把他调到骨科,可谁知,齐礼遇后来要去西雅图留学。
他虽然不舍,但也知道机会难得,没在挽留,还帮忙写了一封推荐信。
齐礼遇对江国明是有敬仰和感激之情的,自己之所以能顺利回国进附院,江国明功不可没。
来附院后,齐礼遇也去拜访过江国明,那人先是对他一阵赞扬,说“好小子,在美国混的不错啊,能在《柳叶刀》、《科学》这种高质量期刊连续发表若干文章,前途无量,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们这些老古董马上可以退休了!”
而后又对他一阵惋惜,大概意思就是手法那么好,心又细,选什么不好,选心外,出力不讨好的科室。
齐礼遇知道恩师嘴上是这么说,但归根结底还是心疼他在心外科既累又赚不到钱,还时不时需要加班熬夜。
仔细想想,确实是应该再去拜访一下江国明,便没在同商炳禹打嘴仗。可谁知这一进门就见顾惜站在门旁,点头哈腰引他们进来。
他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跟她进来,落座。
江国明见他进来,乐呵招呼,“这费老头终于舍得放人了,让你来看我这个糟老头子。”
齐礼遇提起茶壶给江国明添了些茶水,毕恭毕敬回:“师傅说笑了,是我自己刚回国,想多熟悉一下医院工作流程,所以才时不时留院值班。”
齐礼遇回国后,经常会在医院加班,倒不是主任明确要求,只是他这人闲不下来,虽然心外本身就很忙,但真要是挤还是能挤出一些时间。
他现在孤身一人,回家也没其他事,有时间索性就宅在医院里学习,或者写医学期刊,论文。久而久之,医院人都夸他拼命十三郎,有主任年轻时那股拼搏劲,前途无量,费扬对他也是十分器重,他的话在科里绝对有一席之地。
“那也不能天天在医院加班加点。”他带着责备和呵护的语气说:“你现在还年轻,无所谓,可真是熬坏身体,有你后悔的。”
齐礼遇点头,表示认同,“我知道了师傅,以后会注意的。”
顾惜想到前两天在医院住院楼里看到他场景,那时还以为他是值夜班,没想到是主动换班加班,真是辛勤。
这话没有贬低的意思,齐礼遇确实是一个勤奋好学的人。以前一起读大学时,顾惜就发现他的生活很有规律,这人似乎永远都在图书馆,或者自习室。就连两人谈恋爱时,大多数约会地点也是那两处。
他这个人的生活似乎永远那么循规蹈矩、按部就班却又充满努力拼搏劲。
江国明见顾惜站在他身后,一眨不眨地盯着齐礼遇,以为她不认识他,便主动向她介绍说:“小顾啊,这个是我以前的学生,叫齐礼遇,心外科的。”
说完又扭头对齐礼遇说:“这是顾惜,今晚就是她组局请我们这帮老爷们喝几杯。”
江国明主动同她搭话介绍,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说实话她跟江国明关系并没有好到可以平等对话,对,没有看错,是平等对话。
对于一个已经事业显有成绩,将到六旬的成功人士来说,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因此一些业务上的交流,他们并不感兴趣,甚至是有些瞧不起她们这些搞业务四处拉关系的人。
顾惜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将江国明攻克下来,两人现在还处于相互试探的环节中。
齐礼遇不动声色点点头,他前天晚上才见到这人,当时她还为了另外一个项目在他办公室里旁敲侧击,这会又在这主动组局,这是个什么情况。
他刚回国,业务方面,确实不太清楚。他狭长的眸子瞥了一眼站在江国明身后的顾惜,试图从她脸上探出点信息。
可顾惜却并不理会他的困惑,她只淡淡瞥了他几秒,便笑靥如花的扭头贴向江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