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间和宋烟希的房门正对着。
为了让陈若礼也蹭到空调,她特意没关门,让两个房间都透着凉气。
他坐在床上,打量着宋烟希的房间,看见墙上贴着的那张海报后,声音带着一丝揶揄:“原来你喜欢老男人?”
宋烟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见他盯着墙上的基努·里维斯看。
她一愣,懊恼地遮住他的眼睛,给他盖上被子。
“快睡觉!”
他懂什么。
小屁孩。
-
熙景别院,几辆警车停在一所豪宅外。
警车灯光闪烁,照亮了半边天。
平时安静的别墅区,今晚却出奇的热闹。
不少人站在路边围观,警察戴着口罩,拿着笔挨家挨户在做调查。
“老陈,你说他是不是被人拐走了?”
秦母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用纸巾擦着眼泪,靠在他胸前眼睛红肿。
陈父一手搂着她的肩膀,另一手轻拍她的背,安慰道:“别担心,他这么小年纪,身上没带钱也没带手机,能走哪里去?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的。”
这种无力的说辞,属实起不到什么作用。
秦海心反而哭得更厉害,抓着陈正的衣服,捶了捶他的胸膛,急得跺脚:“都走丢一下午了,我怎么能不担心!”
那可是她的心肝宝贝儿子啊。
他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陈若礼是下午不见的。
可他们却是晚上才发现的。
晚上九点是家里规定的门禁时间。
往常这个点,陈若礼都会及时回家,左右不超过半小时。
可今天他没回来。
两人都快急疯了。
他们把所有人都联系了一遍,陈若礼常去上课的地方也都找了,还是没找到人。
迫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报警。
说来也奇怪。
偌大的长梧市,监控摄像众多,却丝毫查找不到陈若礼的痕迹。
他就像凭空消失般,没有出现在任何街道。
只知道周日是休息日,陈若礼并没有任何课程,可他还是照样出门。
这次他没带上司机老刘,也没跟任何人说。
而后,消失不见。
当警察盘问起老刘时,老刘脸色惨白,手心冒汗:“我真不知道。小少爷平时出门都是临时喊我开,这次他没找我……”
“那他平时都经常去哪儿?”警察继续问道。
“就去上课的地方,比如跆拳道馆,音乐课室,游泳馆这些。”老刘细数着,忍不住的紧张。
陈若礼的课程很多。
基本都是他主动提出要学的。
父母都知道陈若礼拥有超强的学习能力,而且还好学。
自然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就连他们都时常担心会不会累着孩子。
可陈若礼每次都说:“不累,我喜欢。”
警察继续追问道:“那你有没有察觉到他哪里有异常的行为?或者,昨天他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
老刘却忽然像触电般,猛地打了个哆嗦,绝望地跪了下来。
他双手抱头,额头贴在地板上,痛哭流涕,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也不知道他在向谁道歉。
可闻言,陈氏夫妻顿时脸色苍白,双双看向了他。
-
三点多的时候。
宋烟希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察觉有只手在她脸上轻拍。
“宋烟希,宋烟希。”
有人在喊她,声音有些熟悉。
但她太困了睁不开眼。
她毫不客气地拨开那只烦人的手,嘟囔着说:
“我要睡觉,别吵我。”
宋烟希睡觉的时候火气一向大。
天大地大都没有睡觉事大,尤其是她睡得正香的时候,最讨厌别人打扰。
后来,那只手就没再拍了,反倒是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宋烟希,我先回去了。”
宋烟希听见了,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又继续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直到她燥热难耐地踢掉被子,伸手在枕边摸来摸去,想拿空调遥控器。
迷蒙着睁开眼,才发现又停电了。
长梧街就是这点不好。
停电从来没个准信,停一小会儿还是停个半天,完全随机。
宋烟希起身想拉开窗户,往储物间的方向看了眼,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她猛然一惊,跑过去检查了遍,果然不见人影。
宋烟希不由得紧张起来,她扬声喊了句:“陈若礼?”
可回应她的只有寂静。
她看了眼手机。
此时才凌晨四点多。
陈若礼呢?
他跑哪里去了?
尤其是在这个点,外边的出租司机都难喊到,他怎么敢随便外出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脑海中就浮现出最近看的犯罪新闻。
什么抛尸案,抢劫案,拐卖小孩案……
宋烟希的心忍不住慌张地跳了起来,睡意全无。
她都没来得及多想,拿着手机和钥匙就匆匆下楼,想看看他是不是在楼下,或者是在家附近溜达。
客厅也空荡荡的,大门也关着。
陈若礼身上的东西也跟着他一起消失不见。
宋烟希拿着手机来到街上的时候,看见长梧街的尽头闪着彩灯,停了几辆警车。
一群人聚集在街口,好像在攀谈着什么。
看见这阵势,宋烟希心中的不妙感顿时攀升到极点。
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不会是陈若礼吧?
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宋烟希加快了脚步。
她从人堆里挤进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就看见这样的一幕——
身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烟,面目严肃地站着,在跟警察说着什么。
一旁站着陈若礼和一名陌生妇人。
妇人一手放在他肩膀,紧紧将他搂在怀里,另一手抚摸着他的脑袋,眼眶湿润,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妆都化了,显然是哭了很久。
她不停地念叨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若礼则面无表情地站着,安静乖巧。
直到看见宋烟希挤进人群,他那毫无波澜的眼眸才泛起涟漪。
他扭头看向宋烟希,目光刚好与她撞上,深邃的瞳孔如水般柔滑。
不知是不是错觉。
宋烟希竟在他眼底看见了一丝狡黠。
陈若礼扯了扯妇人的手,指向宋烟希。
“是她。”
妇人朝她望来。
宋烟希这才彻底看清她的脸。
妇人身着旗袍,发髻梳理整齐得盘在脑后,戴着珍珠耳环和银色戒指,皮肤白如羊脂玉。
那张脸分外美艳动人,约莫三十来岁,却看不出丝毫岁月的痕迹。
美妇人松开搂着陈若礼的手,朝她走来。
她微微睁大眼,似乎有些惊讶,又猛然浮上几分感激。
“是她送我回来的。”
陈若礼补充道,嘴角微微弯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