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后者依然冷汗涔涔的额头和苍白的脸色,顾及病人的心理健康,哈利选择用商量的口吻试探:“西弗勒斯,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圣芒戈看看吧。”
看看,波特。烦人的波特。典型的波特救世主情怀,愚蠢,自得其乐,认定别人一定会为他感恩戴德。
西弗勒斯翻了个白眼。
然而他刚勉强清醒过来,此时实在没力气抗拒。他只能默认被哈利扶起来幻影移形。
果然遇上波特准没好事。西弗勒斯浑浑噩噩地靠在哈利肩头想。
———
半夜西弗勒斯是被痒醒的。脖子上纳吉尼咬的伤口还在恢复期,泛起细细密密的麻痒,就像有几百只蚂蚁四处噬咬。斯内普咬紧牙关,十指死死抠紧枕头,努力不去抓挠影响愈合。
西弗勒斯此时还有心思嘲讽。他最擅长的就是忍受。
可惜今天好像格外倒霉。
“呃—”左腿突然传来一阵钝痛,腓骨像有把锤子重重往上砸。第一下西弗勒斯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锤子又往下砸第二下,他疼得一激灵,想起那里之前被三头大狗路威咬伤。锤子不厌其烦地砸,一下又一下,越来越疼。咚,咚,咚。他忍不住把腿抱起来。
祸不单行,全身皮肤数不清的小伤口也开始针扎似的刺痛。
熬制魔药总有失误的时候,偶尔会留下伤口。不过都是小伤,不严重。
以前没当回事忍忍过去,现在却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钝痛不会一直保持一个疼痛度,只会慢慢增强,自己还有喘息的时间。
疼,好疼,怎么今天这么疼。难道是效忠伏地魔那个疯子时被钻心咒击中次数太多导致产生了幻痛?
西弗勒斯尽量忽略疼痛,分出一丝注意想。
……
第一波剧痛终于熬过去。西弗勒斯全身肌肉因为长时间的紧绷开始泛酸,乳酸堆积到一起,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他想爬起来去魔药室找药。
结果还没直起身,突然间感觉天旋地转,一股恶心感突然涌上喉头。
想吐。
斯内普闭紧嘴巴,仰头暂时止住堵在喉咙的液体,他用双手攥住床角,努力把头伸出床边:
“呕——呕——”
西弗勒斯今天没怎么吃东西,吐出来的全是胃里的酸水。
他趴在床边。舌根依然不自主往上翻卷干呕,胃袋里像被人放了一个吹好的吹宝超级泡泡糖,胀得他几乎呼吸困难。不停的打嗝打断了他的呼吸节奏,生理性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
西弗勒斯视线中已经出现黑点。
见再吐不出东西,他聚起力气慢慢一点点挪回床,捂着肚子。
浑身没有一处不痛,又疼又涨又麻又痒。西弗勒斯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蜷缩在床上,大脑自动开启保护机制。意识慢慢变得模糊。
陷入昏迷前最后一刻,他迷迷糊糊地决定:以后还是按时吃饭吧。
———
西弗勒斯睁开眼。
白色的房间,一轮白蒙蒙的光圈悬在他头顶。那是病房的吊顶灯。
他在圣芒戈。
周围没有病人,一间单人病房。
西弗勒斯转动脖子。波特不在,可能出去了。也是,在医院救世主很安全,用不上他的保护。
胃好受多了,右手打着点滴,左腿也不疼。他左手摸上脖子,指尖接触到有些粗糙的质感。
换了新纱布,透气性应该不错,避免抓挠感染。
太阳穴醒来后依旧在嗡嗡地刺痛,像有根针来回挑拨神经。所以确认好安全后,斯内普重新闭上眼睛养神。
西弗勒斯·斯内普是战争中最凌厉的血刃。刀刃一往无前,只要花费心思,他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获取荣耀。
他太强大了,所以总是一个人。
长达几十年在黑暗中行走,西弗勒斯早已习惯独自一人。旁人只会向他贪婪地索取,然后随意降下嘲弄和远离。
还要别人做什么呢?不会有人比西弗勒斯更明白,忍受不会孕育甘露,只会酿出苦果,一颗一颗压在心头,直至重得人喘不过气来。
战争后他完成了对莉莉罪行的救赎。他原打算追随她离开,不过要先等事务处理好。
过早的死亡会被魔法部视为绝佳把柄,那些战争一和平就冒头的老狐狸一定会大书特书抹黑斯莱特林的名声,加速后者的衰退。而他身为学院院长,到底难辞其咎。
在死亡之前,他会钻研魔药和魔咒,享受这段难得专注知识的时光。
本来一切规划得很顺利,他拟好的辞职信还放在办公室桌上。可是阴魂不散的波特,有一个莽撞的波特横冲直撞地冲进来,完全打碎了他的计划。
烦人的救世主,自以为是地破坏他人生活,和他父亲詹姆·波特几乎一模一样。
他一定洋洋得意地大笑,庆祝自己终于成功恶心到了教授,那双沙弗莱石般的眼睛会令人作呕地眯成一条缝。
但他是莉莉的孩子。
西弗勒斯沉重地想。绑上男孩的安危,该死的,他不能拒绝这份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