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赶紧拢好衣服。回过头，刚吐出半口气，脚尖又不小心碰到一样东西。

！！

哈利双脚立刻刹车，防止被地板上摊开的一本书绊倒。

终于安全站在地毯。好险。哈利终于把剩下的半口气也呼出来。他生怕被教授发现，对方可是潜伏多年经验丰富的双面间谍。

好在教授这会似乎没心思找他马脚。西弗勒斯大概刚脱下外套，此时正坐在客厅那张磨损起毛的沙发，借着客厅的昏暗光线盯着手中一枚勋章出神。

一枚一级梅林勋章。

纯银镀金材质，圆形，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妙的光彩。正面是两只鹰爪环绕着一个古老形状的红色“1”数字，上面围着一圈“梅林骑士团勋章”。

背面雕刻有梅林图案，上方穿孔，墨绿色绶带穿孔而过，上面绣着吐信的银蛇。

这是战后斯莱特林获得的第一枚奖章。也是他西弗勒斯·斯内普此生能够获得的最高级别荣耀。

西弗勒斯愣了一会神，起身打开书架后隐藏的一道暗门。他走进去把勋章挂到楼梯正对墙上的一张相片边，旋即上楼。

哈利跟在教授身后凑过去。

这张照片不会动，一对新婚夫妇站在一起，新郎的一只手自然搂住新娘的腰，年轻的脸庞上洋溢着幸福和对未来的希望。

新郎长得和教授很像。新娘长得很漂亮，点漆般的黑色眼睛和教授如出一辙。

这是教授的父母。

然而哈利没时间思考更多了。教授已经走到二楼。

哈利连忙穿过门，小心在客厅地毯上放下一个红色礼盒，然后趁着暗门尚未关闭加紧速度赶回去。

他中间还抽空给自己衣服施了个漂浮咒，避免踩楼梯发出声音让教授察觉。

教授继续从二楼往上走。哈利跟着上去，这才发现屋顶还有一个小阁楼。

哈利练习大脑防御术时偶然看到过教授父母争执的记忆，他大概知道西弗勒斯小时候过得并不愉快。那么眼前这个布满灰尘的小阁楼，想必就是教授小时候住的房间。

它看起来简直可以和自己的橱柜相媲美：阁楼总共开了一个足球大的窗户，窗户下的小床只有一米宽，躺在上面一翻身就会掉下来。

支撑床的木腿断了一个，下面用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垫着。床边有一个合不上门的木柜，一排空玻璃瓶在床角码得整整齐齐。

木地板上撕开几道裂纹，房间主人的生活环境看起来让人担忧。

所有的东西都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房间已经很久没住人了。

西弗勒斯弯腰站在阁楼的地板上，阴沉沉的眼睛慢慢扫视阁楼的一切。先前授勋仪式上的些微柔和像蒸汽一样从他身上消失了。

窗户玻璃已经很久没擦了，阳光隐隐约约透进来，室内暗得像天黑前的倒数十分钟。西弗勒斯穿着从头遮到脚趾的黑长袍，壁炉的火焰一直没有点燃，屋子冷冰冰的。

哈利打了个哆嗦，上楼前他还撞见暗蓝色的窗帘紧紧拉住，不允许外面的阳光透进来。

阳光照不到这间屋子，西弗勒斯一直活在阴影里。

男人仍穿着那身从头长到脚趾的黑袍子。病痛挤瘪了他的身材，把苦难都压缩进去储存起来。

他一个人伶仃地站在阴影里，像朵摇摇欲坠的白罂粟，被雨水压弯了花茎，花瓣薄得几近透明。

他看起来快要死了。

哈利盯着他佝偻的身躯想。

但不应该是这样，他半个小时前还沐浴着阳光。

这间屋子也不应该是参加完授勋仪式的人会来的地方。它只会让里面呆着的人感受到悲伤、痛苦和恐惧。

这不对劲。

西弗勒斯不对劲。

这不是他该有的心态。

哈利正思忖着心头游转的那丝怪异，却不慎脚底下一绊。只听“咔擦”一响，屋子年久失修，哈利左脚踩的一块木板竟然直接断裂开！

哈利连忙移步稳住身形，但西弗勒斯已经接连扔出咒语，障碍重重和昏昏倒地密集得躲都躲不掉！

哈利无奈只能现身，一边躲一边扔咒立停。

梅林的脏帽子，这间房子空荡荡的，就那么一道响居然还有回音！

教授家里被魔咒弄得一片狼藉。

西弗勒斯无疑认出了救世主，被窥探隐私的恼羞成怒和学生不打招呼的潜入家宅使他加大功力吐出一长串阴湿冰冷的毒液：

“哈利·波特！你现在是在我家里漫步吗？真是好样的，你的智慧远不及你的勇气！波特先生的礼貌像蒸汽一样总是若有若无，还是说你的思维如婴儿一般，自信自己有足够的实力让别人百依百顺？鼎鼎大名的救世主难道对呆在我家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么我给你一只袜子，你现在是只自由的小精灵了！”

哈利没时间听他讽刺。

他正忙着躲咒语，拿出以往对待金色飞贼的专注度。

哈利抓住西弗勒斯因讽刺分神而出现的施咒空档，最快速度幻影移形离开蜘蛛尾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