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姓艾新吧?恩泰氏族大小姐吧?”
“嗯……”
来到了营地外一处树下,我,卓娜提亚,丰绒花席地而坐,马在一旁吃着草。
卓娜提亚坐到了绒花姐后面,还是防止她有什么行动。这种怀疑现在看实际上没什么根据,但我们两个确实感情上很难彻底相信她。
我这语气与大人说话,若是不久前绝对会吃一记爆头,如今绒花姐却是老老实实坐着。
“正如李妹妹所说……确实也没人告诉过李妹妹。”
真好骗。
“绒花姐所说的梦……”
呃,管丰绒花叫绒花姐,虽然严格来说就不是同一人,但别提多别扭了,卓娜提亚也是一身鸡皮疙瘩的样子。
“是。”
她老老实实点头。
“莫要明说,让我算一算……嗯……”
坐在她后面的卓娜提亚翻着白眼,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像江湖骗子。
那种被教着背词儿的江湖骗子的女儿一样。
“你那梦中,应当是长公主卓娜提亚造反,去辽西弑父……然后又从辽西下令到大营……?”我有点不太确定内容了,突然变得没底,但绒花姐没从冲击性的震撼中恢复,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我只能一顿一顿,可以故弄玄虚,也可以和她后面的小提亚使眼色确定我没说错丰绒花早年的经历。
小提亚点点头,告诉我没有说错,示意我继续。
“——然后遥相下令,控制了贵吉尔氏族,又灭了恩泰氏族,恰巧在大营外的你……还有你父亲……逃过一劫……嗯……可惜还是灾祸难逃,你和你父被捆缚送到篡位的长公主处,她就将你们二人流放到了——嗯……”我装模作样掐指算,“——流放到了辽东,对不对?你心中想着长公主是念旧情所以留了你的命,你很感激这一点,却又不能理解,这事为什么会降临在你的头上,这份敌意和慈悲的矛盾撕裂了你的感情。”
“.……”
绒花姐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看什么显灵的菩萨。
生平第一次对着丰绒花这张脸都有了罪恶感,你也太好骗了吧。
“……李妹妹,说的分毫不差……我梦见后怕了好久……但当时长公主已经到了单宁府了,但我就是怕……这梦太真实了……”
她说道,仍然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好可怕,幸亏她看到的只是那一小段记忆,如果之后的部分也看到了,如此强烈的真实感和情感的共鸣,事情会变得很糟,她也会发疯。
“嗯……实际上,我们二人约你出来,不是单要说这梦的事。”
好了,既然唬人作战成功了,那么应该把话题引到正规做正事了。
不过我真的好讨厌自己现在这装神弄鬼的样子。
“请等一下,李妹妹。”
她打断道。
“何事?”
“不是我不信李妹妹……但是单说中一个梦,不够我了解妹妹的神通。”
居然说神通……
“所以,请再多说点,打消我的疑虑吧。”
好麻烦啊,之后的事你也没梦到过,这个开端是你和那个丰绒花的命运分岔路啊,那之后你本人经历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嗯?
突然意识到,提亚梦到的是被掳走和在单宁府遇到我,而丰绒花梦到的是提亚篡位和流放她。
那是不是……两个世界的人梦到对方的记忆,梦到的都是两者本来相同的命运的分岔点?
但现在来不及思考这个,这绒花姐眼看就要唬不住了。
她要是觉得我们在胡说八道了,就现在这个低姿态丢脸样子,气急败坏怕是要把我们俩都揍一顿。
“嗯……”
算了,搏一把吧,如果说那是分岔点的话,前面的经历应该也一样。
那么那个丰绒花总是念叨的一件事,在她身上应该也发生过。
“那我再说一桩事……”
“是…”她倒是暂且虚心的听着。
“阁下小时候……与芙…”
差点说漏嘴。
“与努努是青梅竹马,努努到了年龄被送到白鹰眷族家里为家奴,你几乎哭瞎了眼求父亲把你也送去,好与努努在一起…..”
卓娜提亚知道我在赌,她朝我挤眉弄眼,是叫我不要冒险。
但她看不到,绒花姐这回的震撼更是掩饰不住。
我赌对了。
“那之后…当时白鹰眷族的二公主苏纳拉很讨厌你,使得你们合不来,直到有一次,你们采青杏时,她把你推下杏树,叫你摔伤躺了好多天…之后苏纳拉对你愧疚,你们关系就变好了……我说的对不对?”
我实际上不确定这件事有没有发生,但只能赌一赌了。
说真的,那个世界的丰绒花总是借此说自己多恨杉樱,我觉得那只是小屁孩的傻事,不至于恨一辈子。
这个世界的这个绒花姐和那个可罕杉樱关系看起来相当亲近,要么这件事实际上没那么让她惦记,要么没发生过。
这一棋比刚刚更险。我说完都有点后悔或许不该冒险。
算了,说错一件而已,也可以想办法圆回去。
“.……”
看绒花姐这目瞪口呆样子,应该是说对了。
“这…努努姐和苏纳拉当时我们三人说定了,这件事不告诉任何人,我当时对别人都是说,是我自己摔下树的…”
这件事似乎比梦的事和跟随芙蔻来大营更直击她的心灵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