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破破烂烂的蛮族部落营地实在是让她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最终也只是敷衍道:“啊,好厉害,从没见过。”结果阿依拉仿佛非常满足,却又故作不在意一样说道:“那就好好看看吧,你能长见识就好嘛。”
阿依拉的父亲也是个岩石一样的老男人,看到立华公主眼睛都在发直。他找了一群萨满迎接阿依拉一行人,又唱又跳了半天,吵得立华公主耳朵都疼了后才作罢。但阿依拉没能如愿以偿的成为白鹰的继承人,因为她的哥哥活捉了芮国的一个将军。
不过阿依拉似乎对此已经没有那么在意了。她只是请求父亲让立华公主继续作为俘虏跟着她,她父亲没有允许,他想要取立华公主做侧室,而阿依拉没法反驳。
回到营地后,阿依拉还是让立华公主住在自己的帐篷里,几乎是寸步不离。立华公主每天晚上都很难入睡,一是因为这帐篷里的条件实在是太差。
还有就是在被窝里偷偷哭泣的阿依拉。她以为立华公主听不见,但她只是把头埋在了被窝里而已,反倒是自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着。
有一天阿依拉的父亲让她一个人去长河净身,那是隔一阵子鹰部的女子都要做的仪式,一去就是两个月。立华公主已经学会了如何上马鞍,她也帮阿依拉换上新的衣裳,换下那身兽皮。
在阿依拉走后半个月,立华公主除了认一认野草也没什么事可做了。不久后他的父亲突然说要成亲,当晚就要圆房,却被立华公主踢了一脚,一卧半个月,立华公主也就被囚禁了起来。
之后阿依拉回来了,知道了立华公主的事情后急急忙忙找到了木笼旁。
立华公主见阿依拉,便说道:“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我想和你的父亲成亲,我想通了。”
阿依拉愣在了原地,睁大了双眼。毫无愤怒,毫无威胁,那是一副世间最是可怜一样的模样。立华公主无言,只是收回了手。
当天晚上,按照鹰部的习俗,子女守帐,父亲等在里面,等着立华公主进去。
她一步步走向帐篷,突然转身,看着面如死灰的阿依拉,两三步上前,拉住了阿依拉的肩膀。阿依拉是那样地比自己娇小,肩膀却又那样地健壮有力。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如蜻蜓点水一般,两位公主的脸,雪白与古铜色贴在一起,却又赶紧分开了。她推开了阿依拉。她的力气那么小,手也是那么软,却让阿依拉觉得如此强硬,仿佛被摄了魂似地动弹不得。
像是一层冰霜落在嘴唇上,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不知道立华公主刚刚做的是什么,部落的众人也不知道。
立华公主道:“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当是礼物吧,别教你忘了我。”低声留下了这句话,她转身走进了帐篷。
次日,佣人们发现首领与立华公主双双暴死于帐篷。他们仔细查看了两人床前酒的茶壶,才发现茶叶里被放入了烈性的毒花。究竟是谁放的?立华公主需要自己先饮再敬茶,人们觉得不会是她,她为什么要连自己一起毒死呢?
但这件事很快被压下去了。阿依拉集结了亲信,将哥哥驱逐出了部落,自任为白鹰,开始了首领之争。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阿依拉冷酷无情地一个一个扫清了所有的敌人。
泰宁三十年,鹰军破龙城,芮国亡,屠厉可汗被蛮众生啖。
永洪十六年,鹰部首领改鹰部名布谷德部。
永洪三十八年,布谷德女酋病死龙城,无后,其侄继位。
布谷德人对阿依拉女王非常崇敬,却又无法理解她一生无后独处。人们只是常说,阿依拉女王的房中有一个破破烂烂的凤冠,而她总是在凤冠前轻抚自己的嘴唇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