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饭桌上也一反常态。平时司徒衍在吃饭前总要打趣或是故作傲娇找点菜的茬才会吃饭。但今天的他只是默默来到桌前坐下,端起碗就开始吃饭,一句话也没有说。老爷子正一句“食不言寝不语”要出口,却生生被司徒衍此举堵在了喉咙里,心不甘情不愿地咽了下去。心道: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长大了,学会叛逆了?用完饭,司徒衍起身要走,好似一个人孤寂了很久。但他正要转身的身姿突然一顿,化为对爷爷的一鞠躬然后说了句:“在下……我……我先去练剑了,爷爷慢用……”司徒老爷子皱了皱眉,终于是忍不住了,破口大骂道:“你这混小子,还和我客气上了,还和我说什么‘在下’。我看你平时上房揭瓦的时候也没说一句‘在下’啊!”
司徒衍当即脸色通红,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按理来说脸红是正常的,可是……在他印象里,现在的他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脸红。
司徒老爷子也不好太过为难这个外面捡回来的小孙子,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下去吧。”
司徒衍立马转身,飞一般得跑了出去。司徒老爷子则在思考自家这小伙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感觉……身上暗含着一种日久经年的沧桑之感。他想,可能是那花妖对自己这乖孙做了什么手脚,刚刚在小衍靠近的一瞬间,他也确实好像问到了一阵梅花香,于是在司徒衍一脚刚踏出门槛时,司徒老爷子感伤地说了句:“以后除妖,你就不必跟着了……”
司徒衍闻言一顿,他记得小时候突然有一次爷爷就不再同意自己随行除妖了,但是不记得为什么会如此。思及此,司徒衍头又开始疼了起来,他捂着头走到树下歇脚。看着空中飞过一只蝉,心中默默念道:快飞吧,快飞吧,再不飞快点一会黄雀半路杀几个措手不及……”
想着想着,司徒衍亲眼看见一只黄雀在蝉接近树枝时从树中冲了出来一口咬死了蝉。司徒衍发散的眼神聚了聚,眉头皱紧:为何我会知道?随及又是一阵头疼。最终,司徒衍抱着头疼晕在树下。路过的婢女瞧见了,赶忙派一部分人去喊老爷,另一部分负责将少爷抬回卧室。
家丁们刚将少爷放平在床上,下一秒老爷就赶来了。来了二话没说,先摸着少爷的手腕就开始把脉。但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司徒老爷子皱着眉,嘴中念叨着:“奇怪……”然后又将除小翠外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小翠:“老爷,您这是……”
司徒老爷子:“唉……”
小翠捂着嘴,眼泪涌上眼眶,她以为少爷是得了不治之症,即将命不久矣,连老爷都无法医治。
“他没事,只是睡着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司徒老爷子一脸狐疑地看着小翠。
小翠脸上爬上一层薄红,为自己刚刚错误的联想而不好意思。
“小翠,小衍这次可能真的遇到了什么大麻烦啊,唉……”司徒老爷子看着陷入昏睡的司徒衍感到深深的无力感。无能为力只能化为为司徒衍提了提被子,掖了掖被角,让他睡得更舒适安稳。
“老爷,您这话何意?小翠不明。”小翠眉头微皱。她虽不明此种含义,但看老爷这一脸严肃的样子也能知道此事背后含义一定不简单。
老爷看着司徒衍,复又转头看向窗外的天空道:“你不需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意啊。”再回首时泪已染湿衣襟。
司徒衍沉沉睡去,在梦中也不安稳,频频皱眉。小翠只能一遍遍抚平司徒衍的眉,但却无能为力。
司徒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咬了咬牙。一把将小翠拉开,伸手就是一巴掌摔在了司徒衍脸上。司徒衍马上从睡梦中惊醒,呆呆地看着四周。刚刚睡梦中,幼时记忆与年长的记忆碎片漂浮在四周。毫无逻辑可言,但隐约看见一处碎片令他一看边移不开眼——血红色的天空,血腥气冲入鼻腔,四周一片哀嚎……
“少爷?少爷?”小翠见司徒衍一言不发,以为是被魇住了还没好,喊两声试探道。
“哦,没事……”司徒衍脸上划过一抹凶历,瞬间恢复平静。
司徒老爷子十分敏锐地抓住了司徒衍表情这一瞬的变化,支开小翠道:“小翠啊,你去给少爷准备晚餐,睡了一下午了,该饿了。”
小翠识趣地回道:“是。”为了不打扰老爷少爷谈话,小翠飞也似地离开了,在出门时顺带手将门关上了。
司徒老爷子伸手拍了拍司徒衍肩膀,眼中的心疼化为流水一滴一滴落下,化为一朵朵小花,染湿了红色的衣襟,仿若一朵朵血色梅花在肩膀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