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顿时只剩下篝火的燃烧声。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他的却不是宁的声音。
天完全黑了,雾罕城的方向响起火焰升空声音,轰的一声,半边天空仿佛都被这一朵巨大的“火花”点亮了。
所有人停下动作,整齐朝着雾罕城的方向望去。
这声音震耳欲聋,哪怕在城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这道声响牵动。
“这是什么?”休一开始有些警惕,但他发现宁没有动作。
“烟花。”宁鸿婉笑道。
这一支烟花像是一个信号,连二连三的轰隆声陆续在空中点亮。
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下,宁鸿婉的声音很轻,休只能听到一个大概。
比如,她仰着头看烟火,稀松平常地问道:“你以后想做什么吗?”
休的心神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烟花吸引去了,他胡乱地回答:“就算我想也没办法实现吧。”
也许是宁鸿婉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休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然后休回问了一句:“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
宁鸿婉的神情很像在敷衍,她似乎很无语:“去找我在雾罕城的朋友看烟花。”
休这下完全理解了宁鸿婉老是被他刺一下时的感觉了,于是他又问:“那以后的以后呢?”
宁鸿婉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回她目光闪烁道:“去找我在雾罕城的朋友看烟花。”
休:“……”
火堆旁的女孩似乎因为寒冷扯了扯袖子,但她没有选择回到马车里,仰着头,烟花的颜色照在她的面庞上,休看见女孩脸上苍白和虚弱都消失了,眼中流光溢彩,整个人好像都复苏过来了一样。
她轻轻地说着,休其实听得并不清楚,好像是在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无所谓地消极。
休刚才的伤心好像又冒了出来,但他现在已经有点生气了。
他皱着眉头:“你还只想着钱呢。”
他以为宁鸿婉会理所当然地说:“钱怎么了?谁会不喜欢钱呢?”
但宁鸿婉微微转过头,她似是在叹息:“我们不一样啊。”
她对上休的目光,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一定会乘风破浪,流光溢彩。”
她接下来的声音淹没在烟花声中,只能看见她在说话。
“你说了什么?”休赶紧追问。
宁鸿婉眨了眨眼,又说了一遍。
“我听不见。”休的上身朝对方倾斜。
宁鸿婉轻轻笑了一下,她因为外伤严重声音虚弱,在这场铺天盖地的热闹盛会里微不可闻,但这道声音通过耳膜,重重敲击在休的心脏上。
“而我——”
所有的声响仿佛都远去了,只有旁边这个人口中的话会激起回响。
“……我活在当下。”
—
与此同时,黑暗森林的另一边,罗苇洲一如既往拿出账本,手边泡上一壶茶。
他其实很享受这时的轻松时刻,不用打打杀杀,酒馆里也有守卫帮他管着那群酒鬼。
最近唯一一件不顺心的事大概就是那晚突然有人闯进自己的书房,门倒是没什么,就是钢笔漏墨了,把账本洇黑了一大片。
他把旧账本的记录转写到新账本上,写到最近那一页时看见了当时自己哆哆嗦嗦给那人写下的地址。
罗苇洲从那天起就对梅芙斯很不满了,仗着自己是商队队长,到处给他找事,人家寻仇都寻到他罗苇洲头上了。
但他自认是个有气度的人,不和手下计较。
第二天他不是让人给梅芙斯带了话吗?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罗苇洲将这一页账本轻轻揭过。
账本上写的地址并不是他给休安排的处所,而是一个带着小花园的院子。
门牌上的字迹因无人更换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但还能依稀猜得到是什么字。
“——梅芙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