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居然一时恼怒就把气往他们身上撒,确实是对不住人家深夜还来给她送东西,便朝着小厮们远去的方向,拱手赔礼道:“对不住了。”
入夜的宫中静悄悄的沉静下来,宫殿之间唯有巡逻的侍卫打着火把依次走过,夏衍轻声跟随在大监福寿的身后一同轻声进入昭阳殿里,直至将夏衍带到皇帝面前,福寿随即悄声躬身退下。
夏衍熟稔撩起衣摆袍角单膝叩地,朝殿中喊道:“臣夏衍见过陛下,”
“起来吧。”
萧慕搁置下正在批阅的奏疏,只有这时才能闲散地靠着椅背,朝着底下的问道:“人可有下落?”
夏衍:“臣带着翎卫司的人搜寻遍江州,并州,淮州都未有收获。”
萧慕闻言依旧如以往般静默一瞬,这才慢声说道:“继续找,朕总觉得她肯定还活着。”
夏衍从二十年前接手翎卫司开始,一直在找寻这个孩子,皇帝并未明说其身份,只是让翎卫司的人拿着画像在天下秘密搜寻,夏衍自始至终并不清楚这个孩子和皇帝有何渊源,他只是暗卫,只需听从陛下的旨意,如此寻觅二十多年,但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萧慕淡淡地问道:“摄政王那边可有异常,”
夏衍:“几日前,十八卫业已分开归京,属下派去跟着的人在依兰阁跟丢了。”
“依兰阁,那不是京都的红尘酒客场吗?”
萧慕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想当初先帝还在的时候,命令封禁全国的妓院,娼馆,那些见不得人的行当,早早地都偷偷转为地下,如今竟然是要死灰复燃么,看来他是时候该敲打敲打九城兵马司的人了。
夏衍躬身禀报道:“是,暗卫悄悄跟进去找寻无果,后因有人在院中大声喊叫,他们担心打草惊蛇,只得先行脱身离去。”
当然夏衍并未将属下遭遇埋伏的事情进行禀报,毕竟这是他们的失察之错,按例惩罚暗卫即可。
萧慕晦暗不明地坐在书案之后,思虑良久这才慢慢说道:“继续盯着摄政王,东宫殿的暗卫全部撤掉,朕倒是想看看摄政王到底想做些什么。”
夏衍对于皇帝突然要撤去东宫的护卫有些惊诧,他直言道:“陛下,这突然撤去东宫的护卫,恐有不妥。”
萧慕对于撤去护卫的事情,自然有他的思量,现下撤去护卫只是其一,他更多的是想试探某人对于这件事的反应,于是说得:“太子早已及冠,在朝中和摄政王虽有不合,但他若做事谨慎,这些护卫在与不在作用不大,若是真出事,怪他自己无能。”
夏衍见皇帝执意如此,再怎么劝说最终结果也只会是毫无变化,便默然领命而去。
萧慕终归还是有些担忧萧霂的态度,若是萧霂突袭东宫殿,彧儿迟早要面对他,与其让他们暗自较劲,不如让两人直接在棋局上翻天覆地,他和萧霂总有要放手朝务的一天。
可两人难道真的要走到最后一步吗,只怪自己当初思虑不足,说起来自己也是其中不可推卸责任的人,帝王权谋,朋党之争,他该如何让两人心甘情愿地入局,萧慕尚未有全局的计谋。
眼下并不是最佳时机,因此萧慕也在等,他的布局已然将众人都囊括其中,然这合适的时机,该入局的人,却只在彼此思虑之间。
太和十年宁王篡逆造反,先帝驾崩,京都宫变大乱,妹妹命殒,孩子丢失,父王遭受不住接连的打击也撒手人寰,这场灾祸让萧慕记忆尤为深刻,他不希望再出现重蹈覆辙,也因为这些事情使得萧慕和萧霂两人之间存着一道难以明说的隔阂。
兄弟二字,让萧慕这些年又痛恨又庆幸,都说帝王最会善察人心,可他却怎么也看不透萧霂,如今萧霂对他的猜忌与怀疑只怕是深入骨髓,他是帝王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