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海飘雪细碎,相连的冰峰寒川反而无雪云光顾,足下穿透靴底的寒意却是要比来路加重几分。
身着白衫的人穿行山道,稍远些望,只能瞧见一头乌亮的发丝。
靠近妖族禁地,林观鹊驻足四望,循着不知徐提过一嘴的位置走到此处。
依照所言,貌似就在这一块,有个山洞......
她围在禁地边转了一圈,目光之中并无入口,借神力感知,方寻见一方空洞。
林观鹊走向禁地正对的山脉,扫开石上覆雪,看清石纹,在方才扫过之处,瞧见一条缝隙。
她掌心用力了些,向山石推去,石门向内凹陷,而后向左平移,显露出里边的洞穴。
走入山洞,才知洞穴之高,仿若此处的山峰只有外壳,其间尽是空荡之所。
与顶侧处,尚有明珠悬挂,使得密闭之所并不昏暗,恰能视物。
正眼前方的茅草堆上,一道身影侧躺在高处,若非两臂交在身前,看着糟乱的头发,还以为是背对着她。
“小鲢?”林观鹊试探出声。
虽说看不清面部,想来人不会有错。
“来了啊...”回应的声音如往昔柔美,就如等待许久一般,光这样听,哪能知道这是男子之身。
小鲢撑坐起,拨开眼前挡住面部的头发与稻草,在看清林观鹊时,眼中浮现明显惊诧,停顿许久才回神,向身后石壁靠去,笑叹:
“呵...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能让神司大人屈尊降贵,亲自来见我一回。”
客套的话一向不入林观鹊耳,她抬受挥打,闭了石门,近小鲢身前去,“原本不该我来,是你的小主子昏迷了,我代她来看看。”
“昏迷......”小鲢撑开的眼皮下降不少,眉宇之间微微抽动,语气倒显不出情绪来:“这又是怎么了。”
“被你那个异族伙伴气得。”林观鹊压着心绪,出口显得轻快。
她从空间中摸出两把木椅和一张圆桌,她坐于一侧,在桌上摆出米酿和一叠酥饼,放在近空置座椅那侧。
今日来,她就不是为质问与处置,听了很多大鲢所述的往事,让她觉得,或许可以坐下好好说。
眼瞧小鲢后背脱离了石壁,视线向桌面靠近,林观鹊模样随和,招了招手,请人入座。
小鲢也未推辞,自草堆起身,于林观鹊对面坐下,如与早识之人对坐一般,并无畏惧,回了林观鹊方才的说辞:“他跟我可算不上什么伙伴。”
林观鹊自是乐意听见这番话,顺水推舟提到关键事:“你不算,你的师妹和他一定算。”
师妹二字,咬字更显。
对面人抬起眼皮,总算拿正眼瞧她,那双棕灰色的眸间,生出几分神采,似有慌意。
“神司都知道些什么?”小鲢咬开一块酥饼,打起精神来。
林观鹊却未回此问,先说了些心中所感,意欲拉近此番谈话的距离:“有幸听了些你的故事,总觉得你不该是和他们一样的人,不知徐信任你,若你要做什么,应当早有痕迹。”
“这么多年中,你若能对不知徐下去手,就演得太过逼真。”见小鲢反应不多,林观鹊坐姿不换,神情依旧,她又添去一把火候:
“极穆推你出来,是想给你师妹一个告诫,想来是这个合作失衡,让你师妹的处境不占上风。”
她很清楚小鲢与极穆无关,不然不会被当场弃子丢在这里,能做先前之事必然是受命玉茶催,两人有过同门之谊,助力一番并不困难。
能何况她深受不知徐信任。
对面座上之人啃食酥饼,动作不紧不慢,似不想回答林观鹊。
这反倒叫林观鹊瞧出端倪,好奇道:“这个,你似乎不意外?”
不知怎得,她总觉小鲢身上有种随性的坦然,莫非是身处当下情境,生死已然看淡?
“神司既然猜到,又何必问我。”小鲢的话慢慢悠悠,一口酒水入喉,模样畅快。
“怕你不分敌友,最后谁都保不住。”林观鹊撑在桌面,话去悠然。
按照大鲢所述的旧事,小鲢先到妖族,瞧着不知徐成长,而后才离开妖族遇到能制造出空间的师父。
玉茶催应当是小鲢在那段时日相识的,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让小鲢隐瞒自身修行之事,又帮玉茶催做了有害妖族之举,暂且不得而知。
唯一能感受到的是,小鲢并非带恶意在不知徐身侧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