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山上界,神殿。
正殿外有人来近处,步履匆匆。
林观鹊在罗盘边手握古籍推演星宿,见长若池入殿的神情,已能猜出几分,“妖族还没有消息传回。”
自不知徐动身哪日算起,至今十日有余,除去三日往返脚程,在界外已待了七日,也不知是何情形。
界外星辰稀薄,且不易受控,贸然借梦境去寻不知徐不太妥当,也怕掐不准时间,扰乱了不知徐。
长若池回答不错所料:“回神司,没有。”
林观鹊合上书卷,放去案前,问起更早些的事:“尚浅可有消息?”
尚浅下界查探已经不少时日,七日一报,皆无进展,近日她忙与加固天机与星辰的勾连,未曾有机会过问。
“两日前回过一次话,依旧无所获,不过她说有几个钻研空间之术的朋友愿意帮忙找人。”长若池回道。
林观鹊稍点头,侧回身,眼目平静,“让她不必背负过多,能寻见是好,寻不见也无妨。”
“是。”长若池应下,在远处站立片刻,双手刚抬,又落回身边,前倾的身子也被掰回原处。
这一举动不算微小,林观鹊瞧在眼中,先迈去一步,“是想说什么?”
被提上明面,长若池似做一番权衡,才问出犹疑之处:“神司...既已求援永生神,为何神司不将尚浅召回?”
“这个...”林观鹊拉起唇色,视线错向殿外翻卷的云层,并未将考量细细道出,仅稍作注解:“尚浅在外行走,于我们,于她,都会方便些。”
这番解释不足解惑,但已能平静长若池心焦的部分,她并非没有思虑至此,而是另有打算。
正当话末,殿外涌入的风声大了些,似要将云吹入殿门。
随着林观鹊心绪乍起,仙侍飞奔至殿前,高声呼喝,恰好压住她满心不安:“禀神司!妖族来讯,妖王想要见您。”
妖族,妖王...这两词犹如烟火瞬绽,叫林观鹊唇侧跃动,她苦等数日,可算等来想听的禀报。
她随性挥手,表面平和,“知道了,去做事吧。”
“是。”
长若池可知林观鹊的神情透露何意,当即卖着聪慧,带着新生的笑容退身一步,语气如常:“若池还有事未理完,就不扰神司,先告退了。”
林观鹊的眼睛早早落在罗盘上悬浮的星辰虚影上,倒也没忘分心来嘱咐要事:“默海的布防你还要操心些,清怀在默海是暗处行走,悄悄知会她多留心老海主。”
“是。”长若池微微欠身,应后便退出殿外,闭合殿门。
牵住林观鹊衣角的外来风失去力道,衣裙垂败,更近人身。
未等片刻,仅是下一步,林观鹊已迫不及待掐住那最常去往的星宿,顺入梦来。
梦境初生,只来得及予昏睡入梦的人一张柔软床榻,余下都来不及造出。
林观鹊抬腕调转神力,将榻侧围出花海,天际悬上月色。
睁眼能见如此田家风光,不会觉梦境单调,有意境,聊起话来总会更有情调。
她自尚在熟睡的人身侧躺下,不急扰人,她许久不见,得先偷个腥。
短暂满足后,她才将手指贴去,戳向唇瓣剥离处,将人轻声唤醒:“阿徐,我来见你了。”
“唔...”受扰的人闭着眼撇了撇嘴,将身子翻来,两息后才睁开惺忪的眼睛。
不知徐眼皮撑开,视线不偏不倚停在她脸上,似要把样貌刻画彻底。
此举无羁,林观鹊可觉奇怪,毕竟不知徐平日最爱回避她的眼神,眼下怎这般瞧她?
她抬手撩去不知徐的碎发,要将这份目光瞧得再分明些。
“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这份清澈中,她竟会有解读不出的部分,便轻声讨个回答。
两人相近,视线绞在一处,林观鹊眼目定如高木,显得不知徐打颤的眸色晃如危楼。
“你今日好看些......”不知徐煽动眼睫,偏开眼搪塞。
今天?林观鹊笑意扑在眼尾,她今日可没刻意装扮过,还因多日未休憩面容憔悴。
她可不信不知徐所言。
林观鹊将不知徐环紧,享受这份前无仅有的坦然爱意,周身愉悦,连带着打趣的语调都轻快些:
“可是太久没见,如今揣着念想见我格外喜悦,才连带把我看顺眼了些?”
顺着她的动作,不知徐将脸埋入她脖颈,将相对的视线撤去,答非所问:“我好久没有梦到你了,以前我总会梦到。”
热气扑在她稍凉的锁骨处,暖意忽来,惹她心腔连连胀动。
以前...林观鹊笑意微顿,以前都是她悄悄跑到人梦里去装作幻影,这段时月诸事繁杂,除了有事梦境相见外,分不出闲暇跑入人梦境。
她未入梦扰人,当然生不出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