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色渐暗,星河如洗。
神殿前寂静多日,今儿忽生出嬉笑声来,细听,应是婉沉正同人玩闹。
主殿之中,林观鹊靠坐在主位,指节抵在脑侧,阖目小憩。
距离上次入梦已有四日,今日夜里不知徐应要上神殿来。她等在此处,等不知徐亲口告知她极穆的事情。
她十分期待不知徐的说辞。
闹声渐渐拉近,长缺叶却是瞥出视线,走向追逐的两小只:“怎么还闹到正殿来了?吵着神司我可打你们鞭子。”
婉沉停在原处,好奇地瞧着长缺叶,倒是银水皮下一紧,忙跑过去抱起婉沉跑离此地,“我这就带婉沉回去。”
“小婉沉~跟姐姐回去玩咯~”
落荒而逃的身影渐远,长缺叶转回殿内,舒快来说:“留下这松鼠小妖还真有些用处,神殿哪有会带孩子的,她陪着照顾婉沉正不错。”
起先还打算将小妖送下界,婉沉来后可发现了妙用,应是久居妖族的缘故,婉沉对妖格外亲近粘人,留下银水正好。
林观鹊轻点头,神色稍松动了些,她按压起眉心,烦闷唤道:“长缺叶。”
“嗯?”长缺叶斜靠在侧椅上。
林观鹊却是肃然:“领命。”
没正形的人瞬间站得笔直,拱手道:“请神司示下!”
林观鹊撑开眼,撑在侧面站起,她昨日推演天机又得了反噬,现下大动不得。
她这副身子,倒少在交手中受损,尽是交给那天机折磨了。
长缺叶眼疾手快来搭了一把,林观鹊向其言明她的意思:“自明日起,你可上神坛,参悟天机。”
“神司...”长缺叶面色大变,似听了不得了的话,有了瞬慌神,“神坛历来只有神司能上,我去不合规矩。”
感悟星辰运演与修学开启天机的技法,仅有每一任神司可触碰。
“我便是想破一破这个规矩。”林观鹊略显不快,慢慢向外移开脚步,语间虚浮沉重:“你的天赋不该止步于此,若因我在前而阻了后来者的步子,神殿的战力便永远停留在这一个平面。”
神殿的规则束缚延续千万年未改,她身缚其中最知什么多余。若长缺叶在这里止步,那神殿离了她,可就转不得了。
她更希望神殿更多人都能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若有能参透大道之悟性,便不该挡住跨越鸿沟的本能。
长缺叶已修满神格,不该停滞在这里。
“这算是我的命令,我在此,无人敢阻你。”林观鹊将话说道最满,亦是刨去了长缺叶余下的顾虑。
待林观鹊站稳当,长缺叶稍退,行了个规规正正的大礼,抑不住感激:“是,多谢神司。”
殿外自星光色下愈渐亮堂,晚间倒有不少风来。
林观鹊视线是不是飘向外,提醒着长缺叶:“一会不知徐该来了,这次的伤,就别多嘴告诉她了。”
话刚落,就见长缺叶几番欲言又止,还生出颇为复杂的同情之色来。
“如何?”她问。
“其实...就算告诉她也没什么区别。她除了给你喂药、陪在边上,不会有多余反应,甚至睡得比你还沉呢...既然不会心疼你,为你难过,那你伤了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寻常事情...”
长缺叶将她旁观所感悉数道出,话说到后面越发不敢出口,一怕挨揍,二怕被骂个狗血淋头。
这番话却叫林观鹊愣了半晌,面色凝滞不动。
寻常语态,字字珠玑,着实令她想不出任何反驳的部分。
须臾,竟是头一次极其不确定地向长缺叶来问:“你是说我在自作多情,还是她心里没有我...”
“都是吧...”长缺叶笑得颇为同情,虽于心不忍,却热衷于看林观鹊在此事上屡屡碰壁。
无所不能,与无能为力出现在同一人身上时,会显得格外有趣。
“不...她有。”林观鹊摇了摇头,她不觉不知徐心里从未触动,毕竟在梦里已非拼命也要逃开她了。
“好,有,有!”长缺叶迎合,配合刻意加大幅度的点头动作,笑意呼之欲出。
林观鹊无心接洽长缺叶的嘲笑,转而提了另一件事情:
“竹尘师姐的事,我另派人盯着了。若参星图真是竹尘师姐透露给极穆,我们谁去都不会改变结果。”
每每提到竹尘,长缺叶的脸色都会暗下许多,似不愿接受,却被事实打砸,极其矛盾痛苦,
“我知晓你不愿怀疑竹尘,但前脚刚知竹尘与极穆有所关联,后脚极穆便要这参星图,我实在没法不连在一处想。”
参星图除了在神殿之上的人,就仅有曾为神使的师姐知晓。
纵然不愿相信神殿中有被侵蚀的织梦者,亦不愿相信泄露此事的是竹尘。但目前来看,由不得她们不生芥蒂,不设防备。
林观鹊拍了拍长缺叶的肩膀,试图引回些思绪,分析当下情形:
“眼下异族长老和修士身死默海,阵石禁地被老海主用元神血契封禁,如今异族元气大伤,极穆走参星图这一步,恰好说明异族如今处于困境。”
“你去召回一半织梦者,余下一半织梦者扩大守护领域,短期内异族难有大动,正是神殿静修的最好时机。”林观鹊吩咐。
经历几次交锋,林观鹊总觉神殿整体实力虽强,却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