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带着长离走上大殿,朝着司徒商微微行了一礼:“师尊。”
长离本不想动弹,只是如今身在他人屋檐,还是要低调一些,于是便抬抬手作个揖。
司徒商看向长离,问:“这位是?”
江寻看了一眼长离,还未介绍,长离便自我介绍起来:“在下灵隐山郁仪神君座下弟子,长离。”
在听到长离的身份,司徒商的目光似乎一沉,但只是须臾之间便消散开来,一时间倒让江寻有些捉摸不透他方才是不是看错了。
“原来是长离仙君,有失远迎。”司徒商嘴角挂起很形式的微笑,说着恭维的话,“长离仙君此番前来,可有要事?”
“我与阁下座下弟子有几分眼缘,所以想来拜访一下宫门,不会给宫主带来麻烦吧?”长离眨眨眼,问。
“当然不会。”司徒商微笑,“倒是赶巧,过些日子,宫门要嫁女,仙君若不嫌弃,不妨留下观礼。”
长离下意识偏头看了看江寻,只见江寻眸色浅淡,冷静地立在那,抬眸望向司徒商:“沈师叔这是要成婚了吗?”
“是啊,阿怜年纪不小了,与那池公子也是两情相悦,婚事该提上行程了。”司徒商道。
江寻点点头。
“仙君意下如何?”司徒商又看向长离。
“啊,”长离回过神,“那是自然。”
司徒商微微一笑:“如此甚好。”
“你不在宫门这些日子,宫门琐事一直由不尘照料,你带着仙君住下,若是有什么不懂,便去问不尘,你们要好,这几日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是。”江寻微微颔首。
目送二人下殿,司徒商目光渐渐沉了下去。
他起身回到内殿,绕过层层书架,直至一架烛台前,他抬手一挥,烛台瞬间移动,与此同时移动的还有面前的墙壁。
走进暗沉的暗室,司徒商的目光落在暗室中端坐的那人身上。
他脸色严肃,走到他身边的座椅上坐下。
“事先并没有消息说灵隐山的长离会来。”
躺椅上的人阖着眼,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无妨,多一个两个并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影响。”
“我自然无惧一个小儿,只是这长离非寻常人,他背后是灵远和郁仪,”司徒商冷声道,“殿下自然也不会不知,灵隐山一向与九重天不对付。”
闻言,他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池并没有起身,他目光幽幽地流动着:“稳到大婚那日,他们来不及搬救兵。”
“宫主此时并不应该将目光放在一颗华而不实的棋子身上,而是要好好想想,如何将那宫外的变数按住。”池眸光森然,淡淡地看向司徒商。
司徒商被这一对视猝然一惊,他抿唇按下心中的畏意,冷着脸道:“半妆已经被沈洛怜端了,谈韶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东海境内,他逃不了。”
“最好如此。”池重新闭上眼睛。
司徒商微微缓口气,沉默片刻道:“看来先生真是有先见之明,大婚前殿下不与那长离相见,待大婚之时,便也为时晚矣。”
“先生是我父帝座上宾,向来料事如神,岂会有纰漏。”池淡声道。
司徒商看着他,似乎不太想继续话题,便也自讨没趣地闭上了嘴。
“师兄的意思是,池大婚前都不会回宫门吗?”江寻眉头微蹙。
莫问点点头,他看了看江寻与长离都不太好的脸色,问:“怎么了吗?”
江寻意识到有些失态,轻轻地摇摇头,又问:“池走了多久了?”
“大概有十天吧,他们家乡习俗,婚前二十天不可与新娘见面,为此他便先回天界了。”
“我怎么没听说过天界还有这习俗?”长离嘟囔了一句。
莫问温和一笑:“池不过天界一介小仙,向来山河为家,仙君身份尊贵,想来是不清楚这些繁琐小事的。”
长离一听,不由得板正了些身板,挑了挑眉,压着声音里的自得道:“也有些道理。”
见状,莫问不由一笑。
听着两人交谈,江寻心中只觉古怪,池走的太突然了,他作为唯一一个接近宫门的天界人,在还没被长离确认是不是天界太子之时,便离开了宫门,实在太凑巧。
江寻半垂眼眸,眼中却已经波涛汹涌。
“师弟?”
江寻抬眸,敛去情绪,安静地看向莫问。
莫问微微一笑,问:“可是累了?”
江寻顿了顿,点点头:“是有些。”
“那不如先去休息吧,我瞧你有些不在状态,不要勉强自己身体。”莫问嗓音温和,眉宇间带着关切之色。
那一瞬间,江寻有些恍惚,他想到了昔日还没有反目成仇的兄长。
他会关心他的每处伤疤,他会心疼他流出的每一分疲惫。
江寻喉结滑动了一下,浅浅的闭了闭眼,应下:“好。”
说罢,他起身,在转身前,问:“师兄,你觉得那个池,可堪托付?”
莫问被这一问有些突然,他认真地想了想,道:“池的所作所为这些日子宫门有目共睹,你若是只问我的看法,我认为此人……”
江寻压下嘴角。
“为人刚正,是个不多见的君子。”莫问道。
江寻眸色浅浅的流动,片刻道:“我知道了,多谢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