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江寻注视着他的眼睛,片刻,沉静地说:“是我需要你。”
谈韶微微一愣,一时半刻,竟然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两人下山之时,谈韶忽而拉住他。
江寻回眸。
谈韶道:“江寻,你知道无柯吗?”
江寻毫不犹豫点头:“知道。”
“你和他什么时候认识的?”
“和你认识他的时间一样。”
谈韶一怔,继而笑了,他站在一块石头上,看起来比江寻略高一点,手抚在他的发顶上,道:“我记得,你那时候,就这点高。”
江寻也想到了,笑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猜。”
青丘之国。
高楼上,九方颂俯瞰着熙熙攘攘的青丘臣民。
司寅走上前来,向他行礼:“帝座。”
九方颂没有看他。
司寅微微一顿,继续道:“二殿下带了人回来,如今已经到了。”
话说完,还是长久的寂静。
片刻,在司寅想抬眼看九方颂之时,忽而被一道强劲的灵力击倒,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血还没呕干净便赶忙爬回九方颂脚前,拜服在地。
九方颂冷冷地看着他,用脚尖抬起他的下巴,在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时,眼里的冷漠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微微俯身,用手帕擦干净司寅脸上的血。
司寅双眼微垂,颤声道:“多谢帝座。”
微弱的声音打断九方颂的动作,他眼神恢复到冷漠,松手甩开司寅的脸。
“让你们杀一个人,很难吗?”九方颂右眼浮现出微弱的绿光。
“不难。”司寅伏在地上。
“那他为什么就是死不了?”九方颂幽幽地问。
司寅心中惊慌,语气却仍旧稳定:“属下知错,请帝座惩处。”
九方颂闭了闭眼,待思绪稳下来后,问:“那几个在外王族有几个回来了?”
“回帝座,早年避世王族已经回来五六家了。”
九方颂冷笑一声:“长老会几个糟老头子呢?”
“大长老和三长老还在拉拢其他长老,目前,目前还没什么进展……”
声音越说越弱,九方颂睁眼,右眼是幽深的绿光。
“到底是我养大的弟弟,看见了吗?才多久啊,就哄走了半边青丘。”
司寅蹙眉,关切的抬眸,道:“帝座……”
“帝座?”九方颂眼神放空,“再过些日子,这个位子怕也不是我了吧?”
“不会的,”司寅坚定道,“哪怕,哪怕真有那日,您还是不劫城城主,您的背后还有整个不劫城,还有……”
“还有什么?”见司寅不往下说,九方颂微笑问。
司寅有些难堪,却仍旧回答:“还有属下。”
看着司寅那一脸难堪却仍旧带有一丝期待的神情,九方颂嘲弄般勾了勾唇角,却没说什么。
“所以,如今青丘局势你已经掌握了大半了?”
与江寻一道走着,谈韶问。
江寻点点头,他带着谈韶走进一个院子里,推开院门,他说:“这也多亏了我那姑母,只是兄长在青丘执政十几年,势力不容小觑,当初答应你会尽快把血羽还给你,我会做到的。”
谈韶微微笑道:“无事,最近天界总是有点蠢蠢欲动,上一次和老爹谈论此事,老爹也在想,如今魔界正值多事之秋,少君若此时回来反而多有不利,他想等一切稳定了,再接回少君也不迟。”
“那便好,”江寻道,“这几日你就在这住,如何?”
“挺不错。”谈韶环视周围,还算满意。
“傀儡一事我一直有所调查,我记得无柯死前说过的话,他说,傀儡之术的雏形便是以死物化人形,”江寻回忆着,忽而望向谈韶,“那时候我用的黄符化人之术,确实是当初与兄长在不劫城所创。”
“我没想到,他竟然将此术演化成这样的邪术。”
说到后面,江寻眸色变得深沉,谈韶微微倾身,温声道:“这也不是你的错。”
江寻轻轻地勾了勾唇角,道:“此事我会给你个结果,如今找你来,是沈长老之死有了新的进展。”
提及沈洛桐,谈韶打起精神来,有了几分凝重。
“我怀疑,沈长老的死,与天界有关。”
“天界?”谈韶一头雾水,“镜水瑶宫和天界半条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没听说沈长老与天界有什么仇什么怨啊。”
“确实,”江寻道,“此事我也只是猜测,一个月前我在玉山之时,玉山王母接见了一位客人,我曾无意间听到她们的谈话。”
那是一位带着斗笠面纱的女子,看不出年岁,大概只能看到她身后若隐若现的银发。
王母亲自迎接,还向她引荐了王姬。
三人在茶室相谈,恰逢江寻在寻王姬,便四下打听去了茶室,无意间在门外听到她们的谈话。
“帝殊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帝殊了,”斗笠女子沉声道,“从前他能对宣衡下得去手,如今就有可能为了一己私欲对镜水瑶宫下手,你我多年交情,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我自然信你,”王母叹道,“只是……帝殊如今贵为天帝,何必和人界一个修真门派为敌?且就算你所言非虚,玉山乃天族仙人世外之地,实在管不得这等事。”
屋内一时安静,片刻,斗笠女子沉沉地叹道:“我这些时日以来,一直寻找能与帝殊有一战之力的人,只是如今这样的世道,我又怎能再拖一方无辜之人入局呢?”
后来女子孤身离开了玉山,江寻也就再未见过她。
“所以,有可能是镜水瑶宫挡到天帝的路了。”听江寻这一番话,谈韶道。
“不错,如今因为沈长老之死,镜水瑶宫对半妆赶尽杀绝,开始对魔界仇视,桩桩件件,无不让天界坐收渔翁之利。”江寻道。
若是如此,这便不再是一宫之事,而是三界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