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殿下,谈韶不可信。”陈止向前一步,正色道。
太子回眸瞪了他一眼,径直走向屋里。
陈止追着他进门,把门关上,道:“当年殿下用他挡罪,臣听闻他在狱内可谓受尽折磨,这样一个人,殿下敢把自己的命交给他吗?”
太子不语,但从他低垂的眼眸就可以看出,他也不敢赌。
陈止接着道:“若依他所言,殿下您要一人面对那七日魇以及善恶不分的谈韶,倘若谈韶在那对殿下不利,殿下又有何办法呢?”
太子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确实被吓到了,他望着桌上的棋局,问:“那依先生之意,孤该如何?”
陈止心下欣慰,道:“陛下曾经为镜水瑶宫所救,对镜水瑶宫的意思一直以来深信不疑,所以我们只能自救。”
“殿下,您明夜继续依谈韶所言,被七日魇所擒,不过,您要带一件东西。”陈止从袖中取出一柄剑来,弯腰承上去。
太子目光落在剑上,问:“这有何用?”
“这是臣一个修士朋友给的,上面施了秘法,可伤三界修士,您可用来防身。”陈止道,“臣今日便去寻我那修士朋友,定会救殿下于万难。”
太子手搭在那剑上,半晌沉声道:“辛苦先生了。”
翌日。
谈韶天一亮便去到太子寝殿门口侯着。
过了一会,小太监从殿内出来,对谈韶行礼:“公子,殿下有请。”
谈韶抬步进殿,屏风内,太子虚虚地斜靠在床榻上,宫女们正在低头为他洗漱整理。
隐约见到谈韶的身影,太子声音高了点:“谈韶来了?”
谈韶不用看都知道太子昨夜是被吓惨了。
他略微行礼:“殿下。”
透过屏风可以看到,太子正在下床。
谈韶道:“殿下不用急着下床,在下来只不过为了告诉殿下,白日里养足点精神,晚上恐怕要有些活要忙。”
太子动作一顿,旋即问:“谈韶,你用过饭了吗?要不我们……”
“用过了。”
太子有些尴尬。
谈韶也觉得无趣,便告退了。
到了晚上,谈韶倚在太子寝殿的屋顶上,静静地看着灯火通明的东宫。
一阵风吹过来,谈韶脑海里似乎有根弦崩了,他起身,眼睛闭上,慢慢感知着白日里下在太子身上的追踪术。
大概在脑海里确定了方向,他纵身跃下。
郊外,土地庙。
太子整个人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他紧紧地握住袖中的剑,不敢有一点破绽。
从被掳来,他就一直不敢有大动作,更不敢睁眼。
吱呀一声,他听见门开了,接着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太子额头涔出冷汗。
片刻的沉默后,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冷风袭来,他直觉不对,恐慌地睁开眼。
面前似人似兽的怪物,扬起了自己的利爪,朝他脸抓来。
那一刻,他似乎整个人魂被抽走了,一动不动。
这时候一道剑光袭来,七日魇整个被掀翻,谈韶顺势一把捞起太子,瞬间移到庙外。
太子整个人惊魂未定,握住谈韶的胳膊,直打哆嗦:“谈韶……谈,谈韶……”
谈韶不太想搭理他,白了一眼:“闭嘴。”
七日魇追了出来,谈韶将太子往身后一扔,拔剑向七日魇冲去。
七日魇一时不敌,步步后退,谈韶剑一挑,将它击退,余光见有其他妖祟在向太子靠近,便收剑往后撤,捞起太子往林子深处跑。
太子意识到这不是往帝都的方向,他心下一冷,脑海中浮现着陈止的话。
他小心翼翼地问:“谈韶,这不是回帝都的路……”
“我知道。”谈韶蹙眉道。
太子心里凉了半截。
老林深处,谈韶停了下来。
他把太子放在身后,面对追上来的七日魇,打量的眼神里带了一丝不屑。
当然要引到老林子里来了,不然弄到帝都伤到平民百姓,这祸责谁能付得起?
谈韶有时候都想白太子一眼,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侧眸道:“待会打起来,殿下不要乱跑。”
太子没有应声。
谈韶也没有怎么在意,反正话他也送到了,听不听的就是他的事了。
他拔出剑,想着要不要放个狠话什么的,烘托烘托气氛,正要开口,忽的感到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那贯穿了腰间的剑。
血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谈韶忽然感觉眼前有点朦胧,手背一擦,原来是眼泪。
童年那个说会一辈子护着他的小殿下在这一刻彻底土崩瓦解。
谈韶嘴角浮现了一丝自嘲的笑。
剑忽然被抽离,谈韶趔趄几步,回头。
太子两手下垂着,发着抖,一手还紧紧地握着剑。
他对上谈韶的目光,半晌低声道:“我就是想活着……”
话音未落,谈韶瞬间擒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在树上,瞳孔赤红地望着他。
“所以你笃定我会杀你?”谈韶冷声问,“南宫叶,你真够烂的。”
眼见得太子快呼吸不上来了,谈韶一把将他甩开,手一挥落下一道结界将他罩在里面。
然后转身向七日魇冲去。
林子里的妖祟破土而出,在谈韶的结界外死命地挠着,发出惊悚的叫声,南宫叶吓得蜷缩在结界中心。
而外边,谈韶与七日魇打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