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碎裂时飞溅的水晶薄片不偏不倚划在楚岚腿上,锋锐极了,立时剐下几条皮肉。
她却恍惚无知无觉,只立在原地,停了一停,反手用力将柜子也掀翻!
整座大宅的人都被惊醒。
最先赶到现场的是管家,在开灯的一瞬间,被眼前的一切惊到目瞪口呆。
满地狼藉,实木柜子歪倒在地,四处都是锋利的水晶碎片,几支玫瑰摔在地上,花枝折断,花瓣萎靡。
狼藉中央是那位楚小姐。
她穿着白丝睡裙,漆黑长发散落,暴露在外的细白小腿上尽是斑斑血痕。
有几处伤口被割得深,皮肉翻开,一注注血流顺着腿往下淌,在她赤裸的脚下积起一汪殷红血潭。
管家被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帮楚小姐处理伤口。
可他刚要抬步上前,却又在看清楚小姐的脸后止步不前。
她的神色极平静,仿佛受伤流血的人不是自己,可在这平静下却莫名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疯狂。
“晋云柏呢?”她说。
管家踯躅了一下,避而不答:“很晚了,您需要休息。”
他听到楚小姐低而短促地笑了一声,这让他不安极了。
不安很快就化为现实。
他眼睁睁看着楚小姐赤着脚踏过一地碎片,将落地台灯重重推倒!
这可是用清廷宫灯改造的!光灯罩就是缂丝的,更别提上面的刺绣,那可是雍正御笔!
不待管家心疼完台灯,她又走到陈列架旁,将架上的昂贵红酒一瓶瓶抽出来,随手就砸在地上!
一瓶又一瓶单价超过五万美金的陈酿摔碎在地,未经醒酒,散发出有些酸涩的葡萄酒香,满地暗红色液体,像腐败的鲜血。
管家捂着胸口,一个劲地倒吸冷气,感觉心脏病都要犯了。
在她要对正中央单独陈列的酒王下手时,管家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笑得比哭都难看。
“楚小姐,真的很晚了,您还是休息吧。”
楚岚的眼神顺着管家握住自己的手,沿着胳膊,一直看到他的脸上。
“晋云柏在哪里?”
管家嗫喏着不说话,只一个劲劝慰:“太晚了,您真的该休息了。”
楚岚笑了。
她忽然抬起另一只没被控住的手,在管家惊骇的目光中,从陈列架上抽出墨绿瓶身的酒王,反手摔在地上!
那可是单瓶拍卖价超五十万美元、喝一瓶少一瓶的二战陈酿、来自Chateau Cheval Blanc的啸鹰赤霞珠啊!
管家的心和酒瓶一起碎成八瓣,这一刻,他有种趴在地上把所有红酒都舔干净的冲动。
最后极佳的职业素养阻止了他的动作,管家艰难地把眼珠子从酒瓶底残留的红酒上拔出来,这次看向楚岚时,他的眼神就冷酷多了。
“楚小姐,您这是又发病了,我会让医生给您打一针安定,您就可以好好休息,摆脱病魔的折磨了。”
楚岚对他的话置若恍闻,只问他:“晋云柏在哪?”
——直到她被强制打针陷入昏睡状态,最终也没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