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音在后半夜来到西郊大宅。
楚岚没有去听她说什么,左右不过就是那些话术,来的人太多她管不过来,临时工是日结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一直在哄王夫人顾不上其他……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我只是,只是想让所有人都玩得开心……”
林清音长发凌乱,嗓音沙哑,美而憔悴。
席克难陪着她,表情很难看,不知是因为徐正下药的缘故,还是因为美术馆二楼发生的事——明显,即使不是主谋,她至少是默许。
但他毕竟不舍得。
“算了云柏,那些人平时就玩得大,闹到急救赔钱的也有。这次幸好没出事,让他们出点血,给你女朋友好好压压惊。”
晋云柏冷淡地说:“你闭嘴。”
席克难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颓然地走到一旁。
林清音没看他,只惊惶地仰头看晋云柏,轻声说:“二哥,你不信我吗?”
穷奢极侈的大厅中,晋云柏坐在沙发中央,不见一丝褶皱的的漆黑西装,水晶灯的光芒映在脸上,半明半暗,像画像中缺失人类情感的冷血君主。
楚岚双臂环胸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仿古灯柱垂下丝丝缕缕光线,花园中影影幢幢的黑影,鬼魅横行。
她听到林清音在说:“……二哥,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我怎么会给自己找麻烦?我知道,我不算招同性待见,从小到大没有女生愿意和我做朋友,但这不是我的错,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不应当因为人心的偏见而被莫名其妙定罪。况且,今天来美术馆的人很杂,什么人都有,为什么不能是有人想给我使绊子,挑拨我和你的感情呢?”
晋云柏表情平静,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是问:“你有怀疑的对象?”
林清音不假思索就说:“陈兰子。所有人都知道她对所有与你走得近的女人有敌意,而且今天有人看到她和楚小姐吵架,她很生气,脸色很差,还扬言早晚要收拾楚小姐。”
席克难听了皱眉,忍不住开口:“兰子这样有点过分了。”
他也知道陈兰子做事一向跋扈,经常踩过线,特别是对于权势地位不如陈家的人,几乎可以称之为恶劣。
大学时,某个营销美貌的小美女刻意和他们这帮公子哥走得近,频繁出现在他们周围,在有人问她是不是快要嫁入豪门了,她含糊其辞,成心让人误会。
这种绯色传闻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茶余饭后的小消遣,不痛不痒,谁家年少不风流,就算是真的也不过是在猎艳史上多一个名字。
但陈兰子知道后勃然大怒,大半夜带人闯进小美女宿舍,把她从床上扯下来,左右开弓扇了好几耳光,还扯着头发逼对方抬起头,把她脸上带掌印的模样拍下来,发到学校内网上,一时间引起轩然大波。
美术馆这事儿是陈兰子干的就很有说服力,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
而且陈兰子一向看不上林清音,虽然每次在他们面前装得人五人六,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但男的不瞎也不傻,能看不出陈兰子在那儿暗搓搓挤兑林清音吗?只不过是不想多事儿,索性装傻,两边都不得罪。
席克难就对晋云柏说:“云柏,把兰子叫过来吧,这事儿总得有个说法。”
晋云柏目光沉沉,问林清音:“你确定是陈兰子做的?”
林清音不知为何,不敢直视他,垂着眼帘说:“我确定。”
晋云柏不再说话,向后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有些疲倦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大厅里一片静寂,空气像凝结住了,没有一丝风,让人有种将要窒息的错觉。
林清音不知为何,也不说话,安静地垂着头。
席克难左右看看,主动打破沉默:“我给陈兰子打电话吧,让她现在就过来,这事总要有个说法。”
楚岚看着窗外漆黑夜色,忍不住要冷笑,这就是他们的决定吗?把一切都推到陈兰子身上,推到一个在场所有人都对她没好感的人。
陈兰子不招人喜欢,跋扈,劣迹斑斑,最佳背后主谋,就算被问到头上,她自己都要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干过这事儿。
但——
“不。”
晋云柏终于开口:“林清音。”这是他第一次以这种严酷的口吻连名带姓称呼林清音。
林清音浑身上下震了一下,隔了几秒,才慢慢抬头去看晋云柏。
他审视着她,居高临下的,冷漠的,不带有任何情感。
“美术馆的二楼是你安排的吗?”
林清音慌乱了一瞬,却还强撑着面上表情,疑惑地说:“二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晋云柏不为所动:“皮条客和毒|品,是你提前准备好的吗?”
席克难猛然抬头,他只知道楚岚差点在美术馆被强/奸,不知道其中还涉及到违禁品。
他像是第一次认识林清音,又像是从未认识过她。
但她不看他,自始至终,她的目光看向的唯有晋云柏。
林清音反倒镇定下来,轻松地笑:“二哥,我哪里管得了他们,我只是提供一个场地,他们要做什么我管不了的。我出国太久,和国内的关系都疏远了,而且因为我家里的事,大家不说是对我避之如蛇蝎,也差不多了。我承认,我是急功近利了,但我只是想尽快和大家熟络起来,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啊。”
晋云柏反问:“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