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云柏只追上来要继续吻:“别管。”
他的唇太热,于是,她真的顾不上,只全心全意沉浸在这个浓郁的吻中。
像是沉入一片海,她睁着眼,看着海平面上的天空越来越远。
直到失去所有氧气。
直到失去最后清醒。
菜上齐了。
服务生把菜送上来后,就像尾巴着了火,夹着托盘忙不迭地退出房间,咔的一声关上大门。
再要进来,只敲门,里面没人应门便绝不进来,宁愿站在门口罚站,和菜盘大眼瞪小眼。
——都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楚岚自我反省,自从和晋云柏混在一起后,她的下限日益下降,堕落速度比沪深大盘跳水都快。
晋云柏含笑,拿起乌木包金的筷子,夹了一筷春笋,点点头:“还不错,可惜有点凉了,刚出锅的时候应该口感更脆。”
楚岚死鱼眼瞪他。
到底是因为谁才会让菜变凉啊喂!
见她不动筷,晋云柏给她夹了一块河豚皮,笑眯眯地说:“别光看我,我再秀色可餐也不管饱,你需要吃点物质世界的真实食物。”
河豚鱼是现杀的,极新鲜,鱼皮富有胶质,浓汁调味,和刺身是不同的口感。
楚岚狠狠地咬下去,权当在咬狗男人。
恰逢春日,正是吃春菜的好时节。
新生的菜极嫩,水汪汪的绿,筋柔枝软,轻轻一咬,满口都是春天的鲜。
这家店的菜做得确实好,不像市面上追逐噱头的新菜馆,恨不能把一碟小菜做出千个花样,不是新概念就是改良中餐,花头多得很,就是不好吃。
虽然菜式平淡无华,但食材都是最顶级的,大厨手艺也好,看似简单的操作,却能最大限度激发食材本身的鲜香。
在餐饮一行,做减法永远比做加法难。
对于食物不新鲜有异味、食材味道互不相容的问题,可以通过下重油重盐重辣重酸来解决,也可以上点高科技手段。
骗过食客的嘴巴,就能糊弄进肚里。
越简单才越难,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就像川菜的顶级名菜是开水白菜,而不是串串香(虽然串串香真的很好吃)。
楚岚喜欢吃辣,但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辣椒是骗舌头好物。
她一个人懒得做饭,就把生菜火腿面条煮一锅,拌点辣椒酱就凑合一顿。
有时候不是喜欢吃辣,而是别无选择。
楚父厨艺好,在亲友中都是有名的,来过楚家吃饭的人无不赞叹。还有人想找楚父拜师,学学怎么把家常菜做好吃。
每当楚岚回家,楚父更是使出十八般手艺,餐桌上盘子都快放不下,恨不能一顿给宝贝女儿吃个爽。
有现成的好饭,楚岚也不是那么无辣不欢、顿顿要辣椒拌饭的。
但自己开火就怎么方便怎么来。
辣椒素把舌头上的味蕾细胞痛殴一顿后,再难吃的饭也能咽下肚。
这个时节的菜市场满是绿油油的春菜,荠菜、香椿、马兰头……娇嫩如春水,玉体横陈在摊位上,妖娆招揽来往顾客。
但对上楚岚这种不识风情的主儿,也只剩下水煮捞出拌辣酱的惨淡下场。
至于晋云柏,从小娇生惯养,家中常备专业厨师,食材不是自家农场产的就是特供基地送的,主打一个纯天然无污染。
他的舌头和肠胃都被惯坏了,只爱食材原味,对重口味的耐受度基本为零。
论肠胃坚|挺程度,他完全没法和楚岚这种久经沙场,从小到大经受流动摊贩和苍蝇馆子考验的普通人相比。
毫不夸张地说,一根路边摊的烤肠就能干倒他。
不过楚岚虽练就了一副钢铁肠胃,但舌头没完全麻木,还能品出春菜的鲜甜。
一口咬下去,像是把整个春天都咬进嘴里。
端上桌的也不是只有绿菜。
初春的蛏子正是最好吃的时候。
这家店挑得都是上好的长街蛏子,品相完整,壳黄肉白,肉肥得要溢出来。
晋云柏选了最简单的做法,加盐水煮。指粗的蛏子进滚水时还是活的,端上来时能看到蛏肉从壳中含羞带怯地探出来。
楚岚拨开蛏子的壳,一口咬下去,肉质鲜甜,还有一股海鲜特有的咸香。
忽然想起古人将蛏子称为“西施舌”,吃蛏子岂不是在和西施舌吻
又想起生蚝,有人说吃生蚝的过程宛如与vagina深吻(……)。
正巧,她抬眼看到晋云柏拿着一个蛏子在吃,唇色润泽,泛着水光,鲜红舌尖若隐若现。
很灵活,或者说,过于灵活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