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卫是在乔曦“洗脸”时出现的。他们来的悄无声息,把趴在水缸旁的二喜吓了一跳,但她刚要张口呼救就被打晕了过去。屋里的林海见到来人却是镇静,他冲为首的人点点头,扔下无癫跑到了乔曦身侧。
“小姐,程老板的人来了,他们有药。”
闻言,乔曦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闭着眼直起身来。此刻她的脸被凉水激得通红,失去了大半知觉。她以为是郑乙暗中派了人来,没想到耳边却响起了一个女声。
“小姐莫怕,属下这就为您擦药。”
说话的是这群黑衣卫的首领——白晓芸。程若珩担心男女有别,所以特意派了她在暗中保护。但这陌生的声音令乔曦不安,她忍痛睁开眼,先是环顾周围一圈,随后打量起了眼前的女人。
白晓芸虽然与其他的黑衣人一般打扮,但黑衣和斗笠遮不住她姣好的面容,一双大眼睛柔媚得像要出水一样。只见她打开手中的药瓶,用指腹轻沾,准备帮乔曦上药。
“小姐莫要担心,您这烫伤不严重,抹几天药膏就好了。”
乔曦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她猜眼前这群人应是程若珩的暗卫,不然不会如此打扮还打晕了二喜。不过这样一想,她对林海的身份就起了疑心,但她来不及细究,抹上药膏的刺疼就爬满了她的脸颊。
“这药膏初时会有些难受,小姐千万要忍住。”
闻言,乔曦没说话,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小的时候朝露也被烫过。那时她刚学会烧水,想为出门采药的爷爷煮茶,结果一个没留神,热水溅到了她的腿上,留下了一道永恒的伤疤。
而见人难受,身旁的白晓芸和林海都是一脸担忧。乔曦毕竟伤的是脸,就算烫的不严重,若是没有好好调养,怕是也会留下疤痕。而林海更是多了几分懊恼,双拳握紧,恨不得出去杀了那个“疯僧”。
就在这时,灵修寺主持求见的声音从院外响起。
这话提醒了乔曦,睁眼问起了无癫的下落。
“回小姐,绑到门外去了。”白晓芸答道。
乔曦点点头,吩咐林海去开门请主持进来。林海闻言却站在原地不肯动,冲眼前的娇人儿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小姐,是属下无能,属下自愿领罚,还请小姐早些回去养伤。”
乔曦见着一愣,赶忙让白晓芸将人扶起来。无癫发疯本就是意料之外的事,林海又何错之有呢?但林海十分倔强,跪在那里不肯动,力劝自家小姐回驿站休息,避免节外生枝。
但乔曦却有不同的想法,她要搞清楚无癫为何会如此,毕竟细想他问的问题,彷佛他对旧事有特别的执着,而见主持无疑就是最快弄清事实的方法。
而身旁的白晓芸虽然不知乔曦所想,但眼前人的冷静和隐忍令她佩服。她本以为自家将军是被美色一时迷惑,如今看来这位高门贵女有几分意思。只见她附耳对林海说了几句,随后冲乔曦点点头,将自己的斗笠摘下来递给她。
“小姐此时多有不便,还请将这个带上。”
白晓芸的斗笠带一圈黑色的面纱,刚好能将乔曦的脸遮住,而乔曦带好后亲自将林海扶了起来。
“让林侍卫担忧了,但有些事我必须弄清楚。”
听罢,林海只好起身,将外面灵修寺的主持请了进来。不过他脸色阴沉,主持无为见着在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无为是个白眉白发的胖老头,与无癫的苦大仇深不同,他慈眉善目,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人。他一见乔曦就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自己的徒儿犯错,他自是责无旁贷。
乔曦则摆摆手,开口道:“主持大师如此大礼,小女不敢受。”
无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女施主心善,但无癫有错在先,还请受无为一拜。”
闻言,乔曦也不再拒绝,接受了老人的道歉。
“女施主的脸可还好?”
“抹上药膏好了许多。”
无为听着点点头,从随身的药箱里掏出了一个玉瓶。
“老朽一生醉心医术,这药对施主应是有所帮助。”
见着,白晓芸接过收了起来。而乔曦则低头谢过,问起了无癫的事。而说起无癫,无为又是一声“阿弥陀佛”,随后邀请乔曦单独进屋坐坐。
“单独进屋”这几个字刺痛了林海,他在一旁率先表示了反对。但乔曦却没有拒绝,只是问白晓芸要了她腰上的细线。那线看似是装饰实则是西北特有的暗器,质地坚硬,可轻易抹了人的脖子。乔曦曾在书上看过,所以生出了一个想法。她冲身旁的白晓芸耳语道:“我拿着一头,你拿着一头,若是线有晃动,还麻烦你们了。”
白晓芸听后扬起了嘴角,郑重地点了点头。
而见人答应,乔曦转身跟着住持走进了屋。其实她明白无为的考虑,只是她如今受了伤,有些事要更加小心。而无为也是直接,进屋落座后,就同乔曦讲起了无癫的身世。
其实无癫也是个可怜人。他本出身三苗,因与蜀女结缘而去了蜀地。但是乱世不容有情人,燕王起兵殃及池鱼,被迫上战场的他死在了铁蹄之下。
闻言,乔曦倒抽了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