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乔曦的心情沉重到无以复加。没人能苛责谁什么,两人是差了些缘分。
“那时候我也年少,心里有一口气,想着就算他不回来,我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说到这,武明珠释怀地笑了,“但是有些人,不论消失多久,其他人都比不上。”
乔曦听后有些不解,犹豫地问道:“若是夫人心里还有先生,那为何……?”
“为何不与他在一起?”武明珠见人犹豫,笑着讲完了那未竟的话语。
乔曦见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武明珠却闭上了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半天才又开口道:“许是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闻言,乔曦彷佛被击中一般,呆愣在了原地。以前的孙子丘年少冲动,如今却沉稳老练,而今日的武明珠知书达礼,年轻时未必不是性格火辣。时间于这对有情人终究太过残忍。
片刻之后,武明珠又开口道:“小曦儿,我累了,让我再睡一会儿吧。”
乔曦看着在床榻上安详的面容,点头称是,退了出去。然而等她再进屋时,自己的恩师却永远地睡了过去。
夫人走得平和,连发丝都摆放的整齐,彷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刻。但乔曦却几近崩溃,她踉跄地走向门口,深呼了一口气猛的打开房门,低沉道:“武夫人去了”
围在院子里的人大都有所预料,但还是哭做一团,有人隐忍垂泪,有人撕心裂肺。这些哭声在乔曦的脑中抽象成刺耳的嗡嗡声,扰得她头疼欲裂,她推开人群挣扎着向门口走去。然而没走几步,她就觉得眼前一黑,人也倒了下去。
而默默跟在她身后的闻余舟则将人稳稳接住,顺势将她抱了起来。他看着怀中一脸憔悴的娇娇人,神色晦暗不明,不禁想起了武夫人前些日的“警告”。
那是他与乔曦分别的第二天,孙子丘因着家事不能亲自给武明珠送药,便让闻余舟跑了一趟。于是,闻余舟一手提药一手拿书,单独入了武宅。
那时武明珠的精神尚好,在前厅亲自接待了他。
“闻公子有劳了。”
“夫人客气,在下只是替先生分忧,这药也是先生特地求来的。”闻余舟恭敬道。
“他是有心了,”武明珠看着药不禁摇了摇头,随后又看向一身布衣的闻余舟,“坐吧,别在那里站着了。”
“谢夫人。”闻余舟说完,就找了一个不远不近的椅子坐了下来。
武明珠看着人略显拘谨的样子,不禁笑着摇了摇头,主动开口道:“我听你先生说,你要参加今年的科举?”
“是。”
“准备的如何?”
“在下资质愚钝,全靠先生提点。”
武明珠摇摇头,一脸欣赏地看着眼前人。
“公子无需自谦,孙先生常夸你有不出世的大才。”
“是先生谬赞了。”闻余舟笑笑,随手又举起一旁的书,一脸认真道:“夫人学识渊博,在下近日读书有些疑问,不知夫人可愿赐教?”
武明珠看一眼那一进门就被他拿在手中的书,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就同寻常师徒一样研讨起了学问,期间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直到日头西斜,闻余舟才起身告辞。在他即将走出门厅的时候,武明珠又出声叫住了他。
“闻公子有才,也配得上你的野心,只是一个闲散将军的女儿是远远不够的,就离她远些吧。”
这话令闻余舟身形一震。不愧是名师大家,自己那副“尊师重道”的模样怕是早被看透了。但闻余舟神色自若,反而再次向武夫人躬身行礼,恭敬道:“谢夫人赐教。”
回忆至此,闻余舟再看怀中的人儿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他这宠溺似的举动可吓坏了跟上来的二喜。自家小姐尚未议亲,被一个外男如此亲密的抱着怕是要坏名声的。她急忙开口道:“小姐待字闺中,闻公子请自重。”
闻余舟闻言转身看向这忠心护主的小婢女,笑着开口道:“我帮你把你家小姐抱到车上吧。”
这话听着和善,二喜却心惊胆战。如今这武宅门里门外都是人,抱到马车上岂不是彻底误了小姐的名声,但她力气小确实也抱不动人。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乔明朗怒气冲冲地从门外走来。
这几日乔曦守在屋内,乔明朗就等在宅外。他一听到夫人离世的消息就赶忙进门寻人,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他将人从闻余舟的怀里夺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道:“不要碰你不该碰的。”
随即乔明朗就抱着乔曦大步离开,一旁的二喜也小跑着跟了上去。留在原地的闻余舟则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他与她才是这世上最相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