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予成坐在她身边,看到边歌的手长满了水泡,这些天洗衣服扫地喂马的杂活让她这双手变得残破不堪。他有些心疼,却无法表露出来。
“草原上的事情没有这么复杂,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你要是喜欢栖川,我现在就送你去呼啦山口。”
边歌沉默不语。
“不说话?还是不想去?你来王庭到底想干什么?”郁久闾予成问道。
“我只想救出我的族人。”边歌看着远方。
“是北海旁边的那四个人吗?”郁久闾予成淡淡地说道。
边歌惊愕地看着他:“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跟踪我?”
郁久闾予成默认了边歌的话:“我送你离开,那个人我帮你救出来。”
“你真的能救出子玉和沈大娘他们?”边歌看着郁久闾予成,发现对方灼热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她迅速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嗯。”
“为什么一定要我离开?”边歌问道。
“不为什么。”郁久闾予成故作轻松地笑道。
两人沉默着,没有再说话,他们看着远方的天空,清朗的天空中,飘着一丝乌云。
郁久闾予成等着边歌做出决定,但是边歌心里极其复杂,眼下她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身处柔然王庭实在过于危险,无论什么样的情景,离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你要做什么?”边歌看着予成的侧脸。
“与你无关。”郁久闾予成说道,他抬手想要抚摸着边歌的脸颊,却想起了边歌在河边掉眼泪的情景,又忍住了,右手悬在半空中,而后慢慢地收回。
“送你走,是出于我的私心。我对你的爱深入骨髓,你又不肯当我王妃,我不忍心看你在王庭受苦,只好选择将你送走。”
“难道我当了你的王妃,就不会受苦了吗?”边歌问道。
“自然不会,只要你答应当我的王妃,我会向整个柔然宣布,到那时,你的身份就是我郁久闾予成的王妃,不用再洗衣做饭喂马,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边歌移开视线,看着脚边的青草,心中酸酸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起一股悲哀。“如果我选择当栖川的王妃呢?你会怎么办?”
郁久闾予成听后只是风轻云淡地笑了一下:“不会的,他成不了柔然的可汗,他已经被剥夺了王子的资格,被苍穹驱逐出柔然了。如今带着魏国的军队回来攻打柔然,八部长老不会站在他那边的。”
边歌脸上苦笑:“他对可汗之位根本没有兴趣,他心里始终守着当年对老汗王的承诺,不会对你们挥刀相向。可是……你们……你们却这样对他!”
郁久闾予成:“不是我们,是苍穹。苍穹嗜血残暴,而栖川不懂收敛,所以早早就被苍穹赶出去。如今回来,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他还会再次败在苍穹的手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边歌:“为什么?”
“因为他太深情,该狠的时候不够狠,优柔寡断,这些都是身为一个居高位者危险的弱点。”郁久闾予成说道。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的,我不会相信你的。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现在,我就给你这个机会,让你亲眼看看,你爱的栖川,是如何被苍穹打败的!”他抓着边歌的手,将人粗暴地拽起来。
“放手!放手!你弄疼我了!”边歌想要挣脱对方的手,但是予成没有放手。
“你放不放手?”边歌喊道!
郁久闾予成还是没有放手,拽着边歌往乘风的方向走去,边歌抓起郁久闾予成的手,狠狠地咬了一口。
郁久闾予成吃痛,不得不放开边歌,抬手看着自己右手虎口的牙印清晰可见:“牙齿够厉害的!”他掐着边歌的脖子,随后将人拦腰抱起来。
“喂——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
郁久闾予成抱着边歌上了马,将边歌箍在自己的身前,左手抓住边歌的手腕,右手抓着马缰绳,随后纵马飞奔起来!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替你决定好了,送你去呼啦山口,呼啦山口距离王庭不远,凭着乘风的脚力,不用一个时辰就能到。”郁久闾予成驭马向南奔驰而去。
“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边歌坐在马上,被禁锢在郁久闾予成的怀中,动弹不得。乘风跑起来的速度很快,无形的风向刀子一样朝边歌的脸颊打来,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停下!我要下去!我要下去!”
郁久闾予成没有理会她的叫喊。
“我叫你放开我!混蛋!让我下去!”边歌张嘴咬在郁久闾予成的手上,但是后者没有松手!她继续用力咬,把予成的手臂咬出血了,但是后者依旧不松手!
“这可是你逼我的!”边歌伸着右手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弦月,反手刺向郁久闾予成的右肩膀。
郁久闾予成吃痛,只得勒马停下:“你属狗的吗?”他伸手要去抓边歌的手腕,企图将人控制在怀里,夺下对方的匕首,但是边歌没有给他机会,而是迅速将匕首拔出来。
郁久闾予成再次吃痛,缩回了自己的手。
边歌没有回答他,只是立即抓住机会从马上翻身跳下去。郁久闾予成也跟着翻身下马,一步步向边歌走来,他目光深沉,紧紧盯着边歌,像一只鹰在盯着自己的猎物一样。
她右手拿着匕首,坐在地上,左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右手挥着匕首,神色惊恐,双眼盯着郁久闾予成:“你……别过来?”而在予成的右肩膀上,一个血窟窿正在汩汩地往外流血,染红了周围的云锦衣裳。
郁久闾予成还是一步步的走过来,每一步都走得很从容,即使身上带着伤,但是双眼中依然充满着对边歌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