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久闾予成无奈地笑道:“亲兄弟他都敢杀,打我算什么。”
边歌知道,他说的是栖川,幸好栖川没有死,被她救下来了。她坐在郁久闾予成的身后:“有酒吗?”
“有。”郁久闾予成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坛子酒。
边歌拿过酒坛子,揭开酒封,立即闻出了酒的味道:“竹叶酒,你从哪儿来的?”
“魏国。乌洛侯宛柏从魏国边城带来给我的。”郁久闾予成淡淡道。
“你要不要喝一口?等一下会很痛!”边歌拿起酒坛子。
“不用。”
边歌拿起一块布:“咬着。”
“不用了。”
边歌心想:等会儿疼死你!她抄起酒坛子就往郁久闾予成背部的伤口倒酒。郁久闾予成的手攥成拳头,低垂着头颅,极力忍受灼热的痛楚。他的背部忍不住颤抖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边歌放下酒坛子,侍女的热水也烧好了,边歌将抹布放到水中洗涤,捞起来拧干,在伤口上慢慢擦拭,伤口上的皮肉还带有鞭子印痕。等清理完伤口,边歌在伤口上撒上药粉,随后给伤口包扎。
郁久闾予成抬起头,脸色苍白,额侧的碎发全都被汗水打湿了:“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用你来处理了。”
边歌笑道:“谁处理还不是一样疼?得了,现在四月天,天气回暖,要是伤口继续溃烂的话,你还得吃更多的苦头。”
边歌让侍女搀扶着他趴在床上:“让你们的二王子好好养着,要是有什么事,尽快来找我。”
“多谢边大夫。”
边歌摇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郁久闾予成的营帐。
翌日清晨,尔绵铎回来了,身后还带着阿史那耶橪。边歌看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王帐中。
“大王,我把阿史那耶橪带回来了。”尔绵铎说道。
郁久闾苍穹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不是让你接替阿史那将军的位置吗?你跟着回来干什么?前方是谁在监军?”
“大王,不是我不想啊,是阿史那部的士兵,只听阿史那族人的人,我一个尔绵氏的,管不动。现在,阿史那贤和阿史那也图在前方监军。大王要是不放心,可以将他们撤回来!”
“混账东西!连一点小小的事情都办不好!尔绵铎,你立刻带着尔绵部的军队在王庭附近驻扎,以备五月底王庭北迁。”
“是。”尔绵铎立即离开王帐。
现在,王帐里,就剩下阿史那耶橪和郁久闾苍穹两人四目相对。
“阿史那耶橪,你可知罪?”郁久闾苍穹问道。
“我有什么罪?大王你说。你急匆匆地把我从赤水河畔调回来,可知道我八万阿史那子弟都在赤水河畔抵挡魏国的进攻?”
“我知道,但是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阿史那耶橪,你联合斛律部谋反。”
阿史那耶橪听到谋反二字,立即反驳道:“我从来没有谋反,大王从哪里听来的?”
“不是本王听来的,而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本王亲自在阿史那明珠的营帐里搜出了斛律部的族长戒,你看看!”郁久闾苍穹将一枚猫眼戒指扔到阿史那耶橪的脚边。
阿史那耶橪弯腰捡起猫眼戒指,双手颤抖:“在我妹妹的营帐里搜出来的?不可能!她不可能会有这个东西!”
“我起初也不信,但是确确实实就是本王亲自带人从你妹妹的营帐中搜出来的。还有侍女看到,说是你交给阿史那明珠的!你到底还在狡辩什么?斛律桑洛已经被我叫来了,正在赶来的路上!”
“不可能!我没有!我从来没有给过阿史那明珠任何东西。”
“那么,出征那一天晚上,你到阿史那明珠的营帐里去干什么?”郁久闾苍穹的鹰眼紧紧盯着阿史那耶橪。
阿史那耶橪回忆了出征那天:“当天晚上,我只是去跟妹妹说话,叮嘱妹妹在王庭要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小心你们谋反的事情被本王知道是吗?”郁久闾苍穹吼道,“你们就是想谋反,就是想趁着阿史那明珠怀有身孕,趁机起兵谋反,把本王杀了,然后你们另立一个小娃娃可汗是吗?你们的心思,我早就猜到了!没想到吧!”郁久闾苍穹魔怔一般看着阿史那耶橪,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阿史那耶橪,我不是让你们得逞的!我不会给你们杀我的机会!本王是长生天承认的唯一的柔然之主,你们谁也别想取代本王的地位!”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谋反……”阿史那耶橪尽管一直为自己辩解,但是,郁久闾苍穹已经陷入到了魔怔的状态,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来人啊!把阿史那耶橪拖下去,关起来。谁也不准去看他!”郁久闾苍穹喊道。门口的侍卫走进来,将阿史那耶橪带下去。
阿史那耶橪看着郁久闾苍穹,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陷入到了自我怀疑的境地当中。不是因为自己谋反,而是因为阿史那氏为郁久闾氏征战多年,为柔然打下这么多的疆土,却还是一点信任都没有。
“这么多年……我还是看错了人!”阿史那耶橪失望地留下一句话,随后,跟着士兵离开王帐。
边歌得知阿史那耶橪被关在了西北方的大帐里,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要是阿史那耶橪知道是我做的,会不会恨死我了?边歌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杀人不是她的本意,但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立即去见尔绵氏。
此时的尔绵氏心里畅快得很,她让侍女打开了自己平时收藏的珠宝匣子,将珍珠挂满脖子,又在自己的十个手指上戴满了各色宝石戒指,手腕上戴着金圈和玉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