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他是一只折了翼的雄鹰,比不上在树林间栖息的鸟雀;他也是一头断了爪的狼,同样比不上一只猫。
郁栖川低下头,思考良久,没有做出任何的回答。边歌见他没什么话要说,便也直接转身拂袖而去,失落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营帐丛中。
翌日,戍卫长从营帐出来,点了点人头,发现少了五个人,他当即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一个断腿的俘虏:“该死!昨晚有人逃跑!为什么没人报告?!”
在场的俘虏没有说话。
他立即回头瞪着一群戴棉帽穿着狼皮衣的柔然士兵:“昨晚谁值夜?滚出来!”
柔然兵们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站出来。
“不出来是吧?要是被我查出来,就让不是打一顿的事了!”戍卫长立即拔出腰间的大刀。
一个十五岁左右的柔然士兵哆哆嗦嗦地站出来,啪的一下跪在地上:“戍卫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戍卫长立即踹了他一脚,直接把人踹倒在雪地里,那个年轻的士兵吐了一口血。
“你知道你干的什么事吗?他们是尔绵将军的俘虏,被你给放跑了五个!”戍卫长立即像鹰一样扑上去,揪住了年轻士兵的衣领,随后狠狠地抽了那人一巴掌。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
“妈的,老子管你时不时故意的!”戍卫长站起来狠狠地往年轻士兵的肚子上踹了两脚,士兵蜷缩着身体,面部朝下,趴在雪地上,任戍卫长发泄怒火。雪地上很快就出现了一滩血!
边歌攥紧了拳头,但她不敢出头,因为她知道自己也打不过戍卫长。
其他人更是不想理会,权当看戏好了,反正都是柔然人,狗咬狗一嘴毛!
戍卫长打够了之后,举着大刀对其他的柔然士兵说:“我丑化说在前头!从今以后,谁敢擅离职守,放走了俘虏,就拿自己的家人顶上!”
柔然士兵低着头,什么话也不敢说。
戍卫长收拾完自己手下的士兵后,转过头看着这群俘虏:“你们别以为逃出了大营就能离开,草原上到处是觅食的狼,不想被畜生咬死,就乖乖跟着!”
戍卫长走了之后,其他的柔然兵也各自散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看门的看门,做饭的做饭,喂马的喂马……谁也不敢去救自己的同伴,那个十五岁的士兵被打得躺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宋子玉看着趴在雪地上的柔然士兵回头问:“娘亲,他是不是死了?”
“嘘,这事情咱们可不能乱说。是生是死,只能看老天了!”沈大娘抓着他,不让他靠近躺着的士兵。
“边哥哥,他还有救吗?”宋子玉转向边歌问。
“可能有吧,但是现在谁敢救他?”
“你不是大夫吗?边哥哥,你救他吗?”宋子玉问。
“我?”边歌惨然一笑,“我现在自己都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救得了他。再说了,救人是要花钱的,我不可能白白救他,除非有钱!”
风雪下的很大,这一行人都没有办法再赶路了,只能呆在原地等风雪小一点再向北走。被打的柔然士兵还躺在雪地上,背后落了一层一掌厚的雪。
到了分饭的时间,其他人都去领烙饼了,边歌看着那个人的尸体,最终还是不忍心,她走过去去,伸手拨开士兵脸上的雪,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她伸手将伤者的手拿出来,两只搭在脉搏上,脉搏微弱,伤到了内脏,再加上在雪地上卧了很久,寒气侵入躯体,所幸的是,尚未侵入五脏六腑,还有一线生机。
她伸出手掌轻轻拍去士兵身上的雪,将人拖进营帐中,放在篝火旁边。解开狼皮大衣,她拿出银针在伤者的命门、中脘、檀中几处要穴下针,护住心脉。
伤员慢慢睁开了眼睛,他抓住了边歌的手:“你要干什么?”
“给你治病。”
伤员还是紧紧抓着边歌的手,显然是不太相信这个魏国俘虏。
“放手,我可不是白白救你,给你施针一次五十文钱。伤好了之后一并算给我,可别赖账啊,我这一笔一笔都是给你记着的。”
伤员的手松开了,他看着边歌,动了动苍白的嘴唇:“可是……我没有钱。”
“没有钱可以拿其他来抵债,总能还清的吧?”
伤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似乎在思考,良久他点点头:“好,我回去再想办法还你钱。”
“你叫什么?”
“阿瑆。”
“以后注意点,戍卫长打你你不会躲吗?”
阿瑆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再说话。
边歌给他治疗完之后,就离开了营帐,后来就是每天趁众人去领饭的时候,她悄悄进营帐给人治病。她也从阿瑆的口中得知他们不会去柔然王庭,而是直接到北海尔绵氏的属地放牧。
大约一个月后,他们被送到了北海,五个人一编,看管三百只羊,边歌、沈大娘、宋子玉、张大爷夫妇五个人编在了一起,负责看管北海东部的三百只羊,主要任务就是每天早上清理羊圈,然后给羊群投放饲料草,晚上点数羊群数量,及时把病死的羊清理出去。
边歌刚开始还不太适应,不过跟着沈大娘、张大爷夫妇多干了几天之后,也就熟悉了步骤,每天按部就班做着同一件事。
北海其实并不是北边的海,只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已经结冰了,剩下的到处都是覆盖着厚厚的雪,还有一眼望不到边的平原,远的无法想象,这片草场上原来的牧民都已经南下过冬了,现在只剩下他们这群被俘虏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