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再说几句。姑娘也不用太费心思琢磨,送了即可,这还有二房母家,轮不到咱们给撑场面。”
宋嬷嬷曾经跟着老夫人见得多了,这会子说得也就详细些。
繁枝领会了,这意思分明是让她看着来就好,虽不用送什么价值成色极佳的东西,但也要面子上过得去。
“嗯,我晓得了。”
……
到了冬天,繁枝本就容易受风寒,如今这一遭,虽及时传了大夫进府来看,可也还是精神不济,一两日都只得在院子里走走,摆弄些东西,除了看些话本外便找不着什么事做,就连看话本也看不得多久。
“冬钰,你把我那琵琶拿出来。”
繁枝还在西华寺时,虽未如其他京中贵女一般入学善女红,但西华寺内能人许多,她喜音律,圆慈大师便唤了一位挚友教授她琵琶,闲暇时也是一番乐趣。
更遑论住持自个儿也是有学问的,如此下来,繁枝还真不是旁人口中的短命草包。
说不得学识渊博,可也懂得些许。
这琵琶也是繁枝师傅所赠,平日里珍爱得紧,自回京后倒是还未曾拿出来过。
今日也属实是无事可打发消遣,这才想着弹弹。
现下各家夫人为姑娘请的无非是教授琴棋书画的女先生,琵琶在她们眼中更多是风尘女子用来媚宠的器物,直说靡靡之音,也招不得人喜欢,而是更多愿意弹奏古琴来彰显自己的才气,仿佛高人一等似的。
故而当初她的师傅得圆慈大师嘱托前来授业时,倒是激动得很,寄去侯府的信中也曾说了这事,但静和郡主和老夫人都没甚么偏见,意思便是只要不劳累就随着繁枝去即可。
白皙如玉的手指慢慢抚过几根弦,轻轻一拨弄,便有如玉珠落盘之声,煞是悦耳。
索性眼下精神头不错,也是在自己院子,繁枝便将琵琶抱起来,也不弹什么曲儿,只是懒懒地倚着榻,随意抚声。
春思和冬钰在一旁做着绣工,虽是冬天,可四处还是有些蚊虫,她们姑娘皮肤娇嫩,被咬一下都不得易消退。
偏生姑娘自个儿还是个女红弱的,再说得白了便是基本做不出什么花样,倒是让两个丫鬟直接绣了,塞些好闻的药草做香囊罢。
眼下主仆仨都在做着自个儿的事,只春思冬钰二人时不时会起身为繁枝换杯温茶,亦或是再灌个新的汤婆子。
“姑娘,晚膳时辰要到了,你们两个服侍姑娘着厚些的衣裳快去前院罢,可别再着凉了。”
前几日成阳侯和静和郡主担忧繁枝病情不减,遂让厨房将膳食送至她的院儿里,免得来回还吹了雪,情况愈发糟糕。
现而虽未好全,可也不似那般虚弱,自是可以出院子的,同是静和郡主允了。
繁枝想着左右也就父亲和母亲,便不欲戴太多簪子,只让春思浅拾了几缕头发编在一处,用根碧绿镶白边的发带系着,看起来清爽极了,再穿上件莲青色梅竹兰杭绸月华裙,繁枝不爱上妆,便没擦什么胭脂水粉,披着斗篷,揣着个暖手的玩意儿就这么出去了。
园里落了雪极其好看,因着妹妹喜欢好看的东西,阮颐修便唤人往这里栽种许多名贵稀有的花草,繁枝念叨了许久才开了些样式可瞧。
“姑娘小心着脚下滑,湿了鞋袜便更不好了。”
……
“既望,我与你也许久未见了罢?”
“是,您外出公干,我上战场,两载有余没碰着面了。”
阮晔瞧着面前风姿卓越的少年郎,好一阵感慨,时间过得快啊,当年张扬的孩子如今倒还稍稍规矩了些。
他与北郡王同样是自幼相识,可北郡王脾气执拗,他们府内的事他也无权干涉,好在这孩子是个极其有出息的。
至少除却这世子之位,元祈凭着赫赫战功,还得封了个将军,本身就是世家贵族,如今还有了权,可不就是在京城横着走了?
这即便是众多朝臣也说不出什么皇上徇私为外甥加官进爵的眼红话。
要知道,元祈当时可没借着什么关系,而是实打实从小兵做起,无数次不怕死地杀入敌营,才在短短几年内达到了旁人达不到的位置。
且亏得这人脾气不怎么好,也没人上赶着触他霉头。
元祈今日本是无事才去寻阮颐修作乐,可好友还是那副冷清模样,性子真真是不讨喜极了。
见人上了马车以为要去哪呢,一路跟着没成想竟是要回府,好生无趣。
刚打算提步离开,转身又遇着成阳侯,随即推辞不了即被请入了府内书房。
到底是熟悉的长辈,元祈也没什么不适,话里有意无意带过了战场上的凶险,只捡些有趣儿的说了罢。
阮晔深知元祈的用意,也不去多问,被他逗得心情甚好。
——这厢,敲门声响起。
“侯爷,用膳时辰到了,可要传膳?”
“可,刚好今日大夫说阿稚也好些了,你去问问夫人,若是合适便去唤姑娘一同来前院用膳。”
阮晔听了通传,止住笑,转而问元祈道。
“既望不若留下一道用罢?”
元祈本不欲多留,眼下倒是改了主意,自幼有事没事常来这儿,也就没什么多余的客气。
“行,那既望便赖着不走了,怎么也得尝尝您侯府里有无新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