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密的小雨,仿佛一场前兆。观众们还坐着不舍得离开,进入白热化的选手更不会有就此停下的念头。
如果扯开手冢的左肩,便可看到他发红的肩头。手冢一贯会忍,他不会允许自己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而越是这样坚持下去,作为敌人的迹部对手冢产生了更多的钦佩和认可。
名不虚传,手冢。迹部暗道。到现在为止,他能找到的机会仍不多。也就是说,胜利的天平还未向他完全倾斜。
如今的这场对局,与一年前对立海大的柳那场有异曲同工之妙。就如手冢表面冷情实则很懂人情往来,他直纯的外表下思考战术对策也不死板。
一个网前小球落地,手冢以三分的微弱优势夺得胜利。
迹部的喉结耸动,仿佛在吞下失败的苦果。他站直了身,上前与手冢握手。
观众长久不息的掌声里,他恢复了往日的高傲,“不愧是你,手冢。不过,下次还是完全恢复再来跟我比赛吧。到时候我一定会赢了你”
“嗯。”手冢微微一笑,说不清是赢了比赛实在高兴,还是对迹部惺惺相惜的认可。
“精彩的比赛。”
迹部大笑几声,“对!很精彩。”
一直旁观的幸村终止了思考,他抬头,没看到天空,又顺着伞柄看去,是一直没说话的柳生。
柳生朝他点点头,欲盖弥彰一样地解释只给幸村打伞的原因,“刚出院不久,别淋雨受凉了。”
“谢谢。”幸村笑眯眯地说,只觉得阴沉沉的天也没那么令人发闷了。
掌声许久才停,但是人群散得很快。因为天好像也在等这场胜负决出,结束后就心满意足地立即倒了盆大雨。
哗哗哗……
网球公园的室内场馆,决赛选手和不愿离去的观众各自零散成堆,等待着赛事方决定。
二楼的会议室,赛事组组长被大雨打了个措手不及,正和组员们开会讨论。
“就没有一个应急方案吗?谁做的赛事规划?”
“现在不是讨论责任的时候,先想想该怎么办吧!偏偏是决赛……”
“要不推迟一天?”
“天气预报明天也是大雨。”
“那怎么办!你说。”
“不如…等下个周末吧,是晴天。手冢君受伤状态不好,正好让他恢复一下。”
“对啊,这样决赛打起来也更加精彩嘛。”
组长也觉得这个计划可行,正要下决定,手机响了。
“喂,请问你是——”组长脸色一边,连忙站起来,“迫田副部长,您好!”
“下了很大的雨啊。”迫田的手机放在桌上开着免提,对面是转斜的办公椅和露出来的西装臂膀。
“你们举办的初中团体赛关东预选赛进行到哪一步了?”
“是,准决赛已经完成,只剩决赛了。”
“有应对措施吗?”
“是,我们决定下个周末重新进行决赛。”
“……”迫田和迫水一时无言,被蠢到了。
迫田回过神,问:“这是你们计划好的紧急方案吗?”
“这…”组长犹豫,听对面的口气怕是不满意,那么说是临时商讨的结论要比计划的预案好点。他不背锅。
“不是,是我们小组讨论的办法。”
“那么你是同意了吗?村上组长。”
村上矢口否认,“没有没有,还在讨论阶段,副部长。”
“那么你认为这个方案可行吗?”
村上噎住,吞吞吐吐地回答:“这个…因为天气预报后几天都有雨,未免比赛再和大雨碰上,而且学生们都需要上课…”
想到什么,村上立即扭转口吻,“不过我认为将预选赛拖延这么久实在不可行,因此还在商讨有什么其它的方法。”
迫水扭头看了眼手机,轻笑着摇了摇头。
迫田回复电话,“不提那些赛事举办的成本、氛围等因素。我只提一点,所有地区比赛完成后,我们就要遴选全国优秀的初中选手进行集训,在全国大赛之前举行一场日美友谊赛。关东决赛的推迟只会让集训时间变得更加紧迫,到时候如果没能赢下比赛,关东大赛赛事组应如何自处?”
村上拿出手帕擦汗,只觉得潮湿的空气更加稀薄了,“是、是,我们绝对不会拖延下去。”
“下雨的话,在室内网球场比就行了。我不管你是去协调中心球馆,还是借某个俱乐部的,今天就要把比赛办好。这是赛事组的能力体现。”迫田言下之意:办不好,说明赛事组没有能力,那你这个组长就要首当其冲,跟晋升说拜拜了。
“是!”
等挂了电话,迫田看向迫水,“您心里有人选了吗?”
迫水反问:“你觉得应该选手冢吗?”
“这…是应该的。”迫田稍一犹豫便给出答案。
“我觉得不用。”迫水笑笑,“受了伤就该积极治疗,别临到头追悔莫及。全国的好苗子那么多,没必要推着一个伤患顶上去。”
“是这个道理。”
“让他做助教好了。”迫水话头一转,“有现成的医疗资源给他,而且做助教也是一种学习。”
“说到这个,主教练的人选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迫水打开通讯录,找他昔日国外进修时对面床铺的后辈。那个陨落到深渊的“明日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