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好吧,你怎么——”
“不用问也知道,又不难猜。”兰蒂芙仍然保持笑容说道,“所以是他让你必须说服我们,否则就……给你一些惩罚?”
“惩罚?不不,他不会惩罚我的,”托娜连连摇头,“虽然他嗓门大了点,但他平时对我挺好的。”
兰蒂芙沉默片刻又道:“那你现在只能做两个选择,放弃这笔单子或者独自加入我们,伊德勒会体谅你吗?”
托娜的脸又皱成一团:“算我求你了,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吗?伊德勒真的……我看你和艾沃尔很亲密的样子,你不能——”
“如果你仍有意加入我们,我可以说服艾沃尔再给你机会,”兰蒂芙挑挑眉说,“但伊德勒绝无机会,艾沃尔说了不行就是不行,谁也劝不动,我其实是很好奇……你这么看重伊德勒,难道他是个不在乎家人只在乎自己感受的男人?你出头还是他出头得到的不都一样吗?不懂养家的男人根本不配有妻儿不是吗。”
托娜急了连忙反驳:“当……当然不是!他只是——他只是一时想不开……”
“那这不就需要你耐心劝道了吗?”兰蒂芙将颀长的手指交叉起来搁在下巴上微笑道,“你问问他你赚来的钱都用来供养家庭他有什么不满的?他难道不是家庭里的一分子吗?他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过得更好吗?——”
“事实上——”托娜飞快眨眨眼更正道,“只有两个是他的。”
“他既然选择做你的男人,就理应照顾你所有的孩子,”兰蒂芙口吻笃定继续说道,“放弃跟我们的合作你们只能选择去霍达菲尔克那里碰碰运气,但据我所知埃里克王国库空虚已久,否则你们也不会被吸引到佛恩伯格来,毕竟霍达菲尔克那边需求梗迫切嘛,真想请佣兵怎么可能不到处放消息呢?置于其他邦国不是已经被哈拉尔德征服,就是无心抵抗消极度日,说实在至少十年之内,佛恩伯格是佣兵们最后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托娜抿了抿嘴又咬了咬唇,绷着脸说道:“这我当然——知道,我们向来注重搜集情报——”
“那就去问问你男人,”兰蒂芙眯起眼说道,“是坚持耍脾气呢还是稍微做些退让,为家里挣来这份可观的收入,这对一个顾家的男人来说应该不难选吧。”
“当然,当然,我敢说伊德勒现在已经冷静了很多。”托娜边僵硬地笑着边站起身,“我这就……回去跟他好好谈谈,他会理解我的。”
“他最好是。”兰蒂芙虽然仍然礼貌地微笑着,但这微笑毫无温度,倒像是个完美无瑕的面具。
托娜可没那闲情逸致计较这么多,她叫上自己带来的几个随从心烦意乱地赶去港口,到了码头一看自己原本跟伊德勒共同乘坐的那艘长船居然不翼而飞,当然托娜很快就明白长船不是“飞了”而是被先走一步的伊德勒乘坐带走了。想到这里托娜心底又难免心酸起来,但她绝不会当众掉眼泪,于是她强装淡定临时租了艘小些的木舟去往斯塔万格。
下到码头时天已经黑了,托娜拖着疲惫的身躯和迟缓的步伐回到下榻处,进房间一看伊德勒在床上睡得正酣还打着呼噜。托娜突然就感到舒心不少——原来伊德勒是太累了才急匆匆赶回来,这样说来他愿意陪自己出行去佛恩伯格已经算是付出和牺牲了。托娜想至此处心底滋生出甜蜜来,她轻手轻脚绕过床角来到枕头边,伸手去替伊德勒拉上被子,凑近后她表情突然僵住。伊德勒的肩膀裸露在被褥外,托娜扯起被窝往里一看,他果然是□□。这种情况托娜见过很多次,有时候她能捉奸在床,有时候扑了个空,她很清楚伊德勒只有在跟人滚完床单后才会果睡,情人也许刚认识,也许约过几次,可能是女人可能是男人。
“……嘶!”伊德勒打了个抖被冻醒,他睁眼一瞧立刻拽上被褥抱怨:“你要冻死我啊!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托娜在路上脑海里演练过好几遍的说辞,现在要说出口突然又结巴起来:“我……我没能……说服……”
“没能说服?那就是没办到呗?看你这副舌头捋不直的蠢样也难怪。”伊德勒坐起身揉着头发不耐烦地吩咐,“去给我拿衣服来,冷死我了。”
托娜还站在床边试图复述兰蒂芙说过的话:“其……其实……无论是你出头还是我出头……结果都……”
“什么你你我我的?我让你去拿衣服你没听到吗?难道你已经蠢到听不懂人话了?”伊德勒指着门外大声斥责,“谈判谈不明白说话说不清楚,长得像头母猪脑子更是猪,帮我点小忙这么难吗?”
强烈的委屈涌上托娜喉头,她的眼眶也开始发酸,但她仍然努力绷住脸又问:“我不明白,艾沃尔她们不让你领头又不是禁止我给你报酬,你生什么气……”
“你给我报酬?你在发什么疯?哪次战团的报酬不是我挣的?你这猪脑子能挣几个币?”伊德勒搂了搂棉被好让自己暖和点继续数落,“我让你出面谈生意让你丧失自知之明了吗?找面镜子照照啊瞧瞧你那副尊容,不是我谁愿意正眼看你这头溺水猪……”
“不要再骂我是猪了!”托娜的泪水到底是没憋住涌了出来,“你骂了我那么多年……”
“什么叫骂?我只是在实话实说,你倒是去照镜子啊,”伊德勒再次动作夸张地指着门外嗓门更大了,“看看清楚!你就是头浮肿的母猪!叫人下不去嘴的恶心肥猪!死了二十天的猪尸都……”
“住口!住口!”托娜哭着扑上去将伊德勒摁倒在床上,一边掐紧他的脖颈猛烈摇晃一边哭喊,“我不是猪!!我不是!我不是!不要再骂我了!!”
最后一句话托娜甚至喊破音了,她喘着气努力想要平静下来,但等她真正平静下来后定睛一看又无法平静了。
伊德勒终于是再也无法开口骂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