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看到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惊人洞窟,如此宽广的空间中到处弥漫被映照成靛蓝色的雾气,雾气当中隐约可见石柱,楼阁,空中平台,正当中从洞顶吊下来的乍一看影子像是巨大蜘蛛伸直螯肢,等雾气散去些才能看清,那“大蜘蛛”由一根粗壮的圆柱支撑,那些超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延伸出去的,与其说像昆虫螯肢不如说更像树枝。其底座上亦有伴生的“树丛枝桠”簇拥。
虽然大家闹脑中都不约而同将那奇观向树靠拢,可那树的外形也委实太奇异了,就像是容不得任何弯曲形象存在,从上到下的轮廓都是由直线或折叠线条构成。
就像伊述人一贯的审美风格,艾沃尔心想。
“那就是世界树。”斯瓦拉就像是见惯了这般景象,口气没有任何波澜,“那是我们的生命之树,它汇聚了所有生命的根基。”
“我们?”瓦尔卡皱眉问,“不包括我吧,只是你跟艾沃尔,对吗?”
“什么意思?”劳菲终于忍不住又问了,“斯瓦拉跟艾沃尔怎么了?她俩有什么特别吗?”
艾沃尔瞥了眼劳菲淡淡道:“现在还不到提问的时候。”
劳菲从鼻子里用力喷出口气,不再追问。
接着世界树的景象被一道横梁暂时遮挡,再往下她们发现那不是衡量,那是又一道大门的顶端。升降梯缓缓停了下来,他们置身于被淡蓝色微光照亮的,宏伟又古朴的石室之内。正前方大门洞开的大门没有门扉,劳菲迫不及待不等斯瓦拉就走下升降梯走向大门。
出门后她一边仰望那惊人的世界树一边往左拐,顺着地上石块砌出的清晰道路走下一级级台阶,通过倒V形的拱门下方平台上延伸出一条长长的空中栈道,栈道保存完好,表面平整,看来是不用担心任何年久失修的风险。
栈道尽头又是个倒V形拱门,后方奇形怪状的建筑参天而立,阴沉森然,直到斯瓦拉也来到了她身后她才强迫自己迈开脚步走上栈道。
四人脚步声在这个望不着边际的洞穴中竟然听不到回音,而始终照耀洞内的淡蓝光线也不知从何而来。这地方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一路行来没人轻率开口,沉默着走过栈道,穿过倒三角拱门,在一个堆积三角与方块装饰物的平台上又钻过拱门,走过空中栈道,终于,她们接近了靛蓝微光的光源。
第二个空中栈道的尽头不再接有其他通路,只有个圆形平台,中央留有空地,空地上是一圈圈大小距离各不相同的圆形纹路。正对着拱门的平台尽头仍有个又高又短的石阶,往上则是个雕琢精美,层次分明的高墙。墙底置有方方正正的基座,而照亮整个洞窟,给摆放着提供最低限度照明的,就是基座上一个月亮般荧光炽白的圆球。
“这是什么地方?”劳菲压低嗓音问,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
斯瓦拉虽然听到了问题,却是向着艾沃尔面带谜一般的微笑说:“艾沃尔,我知道你还年轻,未必愿意这么快远离尘世,但我向你保证,瓦尔哈拉绝对不会让你失望,我甚至不怀疑你会爱上那里,为什么不与我同去呢?我认为那是非常适合你的地方,毕竟,本来就是你——”
“我没看到什么瓦尔哈拉。”艾沃尔赶忙打断斯瓦拉免得她口无遮拦让劳菲听见,“世界树和瓦尔哈拉不能是同一种东西吧。”
“当然不是,但它是通往瓦尔哈拉的大道。”斯瓦拉说着仰起头指向头顶,艾沃尔立刻看到洞顶那被淡蓝光芒映照的,如同裂出无数冰纹的冰河倒悬的光景。以及被映衬出清晰轮廓世界树“树枝”。
越接近这世界树众人越觉得用“树”来称呼它其实不太合乎认知。这世界树仅是粗略有个树型而已,事实上它棱角过于尖锐和分明,枝节上光秃秃的甚至连装饰都没有,通身泛着冷涩的光泽,而人置身其下时那末端尖锐的“树枝”更像是张牙舞爪的巨蜘蛛将自己的螯肢对准下方准备攻击,莫名让人感到不安。
见艾沃尔仰头皱眉望着世界树,瓦尔卡又道:“我知道你还心存疑虑,那也好说,我可以身体力行为你展示。”
“你没忘了我们的约定吧?”艾沃尔眯起眼问。
“当然,正是因为记得我们的协定,所以我必须带你到这里来。”斯瓦拉说着又看向世界树的枝桠说,“我要向你展示的真实语言无法叙述,比如这世界树和这里的一切,如果不是带你亲眼目睹,你该如何相信?都到这里了你就放下你的戒心吧,我哪儿都跑不了,还不是在你的手掌心吗?”
艾沃尔抱起胳膊问:“那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斯瓦拉没有回答而是从容走过众人跟前,走向那个台阶顶端供着发光球体的基座,瓦尔卡看上去很像跟着走但刚提步就强忍住了冲动。只是看着她的母亲走上台阶,来到那炽亮的球体跟前。在有所动作之前还转头对下方三人喊道:“你们都退开!”然后才伸手摁住那圆球。
接着平台正中央的实心圆,与周围圈圈圆环突然发出光亮,惊得三人又往后退开几步,斯瓦拉从基座上淡定走回来来到正中央圆形上站定,艾沃尔最先发现头顶上那尖锐的“树枝”末段果真朝着斯瓦拉直直而下,刺向斯瓦拉头顶,瓦尔卡惊叫道:“母亲!危险!”
“不要阻止我,瓦尔卡!”斯瓦拉只是伸出一只手竖起手掌口气坚定,“你难道不是来这里为我送行,见证我的终结吗?那就好好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