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那最后一曲是你的主意吧?不错,很适合这个腐朽的家族。”维多利亚女士点头道,表情看上去还就是真心认同的样子。
“...谢谢。”简短且保守地答复道,感觉有些摸不准对方的意图。
“年轻人,你很不错,我之前看走眼。”维多利亚女士直视着我道。
“...亨利跟你说了什么,对吧?”
亨利还真是多嘴,看着一副浓眉大眼的模样,结果却是个带双引号的“守口如瓶”。
维多利亚女士似乎是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什么,她又接着道:“亨利是个很优秀的人,性格虽然有些不足,但是,他会成为像他祖父一样优秀的人,他非常适合接任成为下一代伯爵。”
亨利的祖父...嗯,第八代克莱蒙德伯爵,第七代最爱的儿子,维多利亚女士的哥哥,曾经力排众议地同意这位女士的离婚,虽然最后没有实现这一目标,也不晓得是因为那位伯爵没能坚持到最后,亦或是维多利亚女士被众人说服。
回忆起亨利第一次来客房时的场面与话语,不得不说,亨利在某些时候表现得容易赢得信任,他很真诚,真诚到有些不太聪明的老实模样;但是,至少,我对他的态度远远好过对待杰弗里,部分原因大概也是亨利的个人魅力。
此时,门外响起汽车的刹车声,我转头看去,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加长轿车,那应该就是安排给我的司机和专车,如果今天没有其他人在这个时候离开。
“我得去放行李,保重,女士。”右手上举头顶不存在的帽子,对着维多利亚女士行了一个脱帽礼。
“...不错,看着有几分像是一个绅士。”维多利亚女士转身离去的同时淡淡点评道。
我目送对方拄着拐杖离去的背影,她走路时的速度很慢,很明显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我在街上遇到这样的人,我可能会想要上去扶一把,很多人可能都会如此思考,但是,总感觉这位女士不是那种会接受搀扶的人;她走路时的背脊挺得很直,看上去就是一个倔强的人,她不会接受别人的搀扶,她宁愿自己拄着拐杖独立行走。
她当年到底为什么放弃离婚?
“正义,久等了。”理查德的声音响起。
回神,我这才发现:理查德已经站在不远处,冲着我打了个招呼。
“走吧。”转身说道,不再考虑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毕竟,过去的都过去了。
走出克莱蒙德宅的大门,我让理查德先去车里,我则是向后转身,打算最后看一眼这栋历史悠久的豪宅。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来到这里】,这句话是发自内心,这栋豪宅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这些天实在是太过压抑,我已经开始想念东京租住的公寓,至少,那里更加令我安心。
我才刚抬头,视线立即瞥见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后面的人影是戈弗雷爵士,他此时正面无表情地低头俯视着这里,很明显就是在看我,端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说起来,按照礼仪,戈弗雷爵士和夫人应该出来送客,这位伯爵今天的表现无疑是有些失礼;不过,我倒是也不意外,我早就看出对方的势利,对方的礼貌是分对象。
我却是不能失了礼数,心中暗自冷笑,朝着二楼窗户的方向四十五度鞠躬,持续大概五秒,随即转身走向轿车,不再去看对方。
因为,我已经跟戈弗雷爵士“道别”。
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尊贵的克莱蒙德伯爵。
...
这一路,我与理查德闲聊路上的风景,上次经过这段路的时候是在深夜,着实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景色,再加上,我们那时心中有事,我和理查德都没有闲情逸致欣赏沿途风光,今天总算是可以欣赏一番风景。
我也许应该跟理查德一起出去散步,我之前拒绝过他好几次,现在感觉有些后悔,我可能错过宅邸附近的不少景观,以后未必还有机会前往那些地方。
到达机场以后,理查德陪我走完流程,我们没有什么情绪激烈的道别,毕竟,理查德很快也会回到日本,我们在安检前拥抱一番作为道别。
过安检时,我感觉一道视线始终跟随我,那道视线具有很强的存在感,不至于令人不适,最多算是提醒正在被关注。
我没有产生回头的想法,一刻也没有,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头,毕竟,我和理查德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话虽如此,我在候机厅时还是先给理查德发去一封邮件,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就是一句没营养的话:记得按时吃饭。
理查德的回复同样没营养:你也是,飞机降落以后,记得给我发个消息。
我看得自顾自轻笑,也不知道哪里戳中笑点,随后才给裕美和中田先生发去汇报行程的邮件。
放下手机,抬头看向头顶透明天花板,打量外面的天空。
英国的天空,看上去无异于日本,既没有更加晴朗,也没有更加阴暗。
转头四下张望,此时,这个登机口已经聚集不少人,成群结队的旅团,带着孩子的父母;一对年老的白人夫妇刚好经过眼前,他们用一只手拉着各自的行李箱,另一只手交握在一起,看上去是前来英国度假,亦或是,正要乘机前往度假场所。
...忽然间感觉有些寂寞,一个人独自乘坐飞机。
说起来,此次的英国之行,这还是我第一次出国,下次出国,我还会是一个人吗?我身边会有人陪我吗?晶子?理查德?或者...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