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打破沉默的是谷本同学。
“我曾经有过许多要好的朋友,能在一起谈论宝石和岩石的朋友,其中一些也曾被别人在背后说成是我的恋爱对象,产生了很多版本的流言,这种事还不止一次地发生…那些和我传绯闻的当事人,有的激烈辩解,有的从此以后刻意回避我,有的出于逆反心理向我表白。”
停顿片刻,谷本同学继续语气略显沉重地接道:“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和他们再也做不成朋友,只能保持距离。”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
“对我来说,刚才那一幕就像是历史重演,这次我不想坐视再失去一个朋友。”谷本同学最后如此总结。
朋友?我?
这是怎么回事?在我印象里和谷本同学见面和交谈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和裕美介绍谷本同学的时候说的可是【我和谷本同学可没在交往,连朋友都算不上,只是比较聊得来】。
“…原来谷本同学把我当作朋友?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当我是个比较聊得来的熟人。”我带着些许迟疑地开口询问。
我尽力且委婉地表达了我的言外之意:我很惊讶你把我当朋友,因为我心里其实没有把你当作是朋友,只当是个比较聊得来的熟人;这种有点伤人的言外之意,不知道谷本同学能不能读懂。
谷本同学看上去毫无异色,脸上带着微笑,直视着我说道:“和正义君交谈总是很愉快呢。三周前的周五,在阶梯教室我曾经说过【正义君和我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两周前的周四,在宝石商场我也说过【正义君和我会有共同话题】,想必正义君都还有印象。”
她说的是下村和我在阶梯教室谈论宝石,还有谷本同学和我在宝石商场讨论钻石的价值,这两次都在场的谷本同学确实都有发出过如此的感叹。
“因为我们有共同话题吗?这倒也是,我对宝石还算是了解,谷本同学想必是认为遇到了同好。”
谷本同学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同好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
“怎么说?“
“…我第一次见到正义君,是在入学时,当时正义君坐在经济系的一群新生之中,其他人都在热烈地交流,只有正义君一言不发,只在被人搭话的时候才会开口,并且很快也会结束对话。”
谷本同学的眼中闪过回忆的神色,然后继续道:“当时我见到这一幕,我的想法是:这个人真是毫不掩饰内心与他人的距离,这个人早晚会因此吃亏,毕竟,和周围人相处得好才能活得好。”
“…那么,另一方面的共同话题究竟是?”听完谷本同学的回忆,我并未理解其中的重点。
谷本同学把刚才戳得变形的蛋糕放了一小块进嘴里,咽下后才继续讲述。
“有些话我从未和别人坦白…我活了二十年,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自己想不想跟对方交往,这些我都不懂,总觉得是电视里才会发生的事。换言之,我觉得这些都与我无关,我的内心和他人总是有着遥远的距离。”
好熟悉的话语,梦中的谷本同学似乎也有对“正义”说过类似的话。
谷本同学表情稍显严肃地看着我,最后总结道:“正义君从未掩饰自己的冷漠,而我则是做出一副开朗的样子,为了和周围人搞好关系。所以,本质上,正义君和我其实是一类人,我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对我承认自己内心冷漠,倒也是个新奇的经历,只是谷本同学明显比我更适应人群,大家都评价谷本同学热情开朗,那副大方的姿态下隐藏的是和我这个孤狼一样冷漠的内心,说出去谁信?
如果不是梦中的谷本同学对正义说出过类似的坦白,我也会不敢相信眼前谷本同学的这番话。
谷本同学自认为与我是同一类人,拥有相同爱好,聊天总是很愉快,所以当我是朋友…我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比如正义君这个称呼,梦中的“正义”是因为初次见面时帮助了谷本同学,因此,梦中的谷本同学一直称呼前者的名,对其他男生则是称呼姓。
我可没有在初次见面时帮助过谷本同学,谷本同学也还是称呼我为正义君,这点我一直想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说起来,谷本同学一开始是称呼我为中田同学,之后改口为正义君,转变是发生在…”
“三周前周五的阶梯教室,那是我第一次使用正义君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