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陆别年于你终究有些不同。”重新落座时,段沧玠听到陌藜白如是说。
“是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段沧玠嘴角扯出嘲讽的弧度笑了一下,声音轻得融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段沧玠和陌藜白二人都喜清静,遂大多数时候身边都没有陪侍的下人。
两人都没有过节的兴致,身体好些后的段沧玠拉着陌藜白去云母山跑马,顺便拜访神医。
结果段沧玠第二天累得浑身酸痛,贪懒在床一口气睡到下午两点才睁眼。
一睁眼,他就看到一身玉白锦袍的陆别年一脸担忧地坐在他床边,他闭上眼掐了一下自己再睁开,面前那张猝然放大的俊脸已是笑逐颜开了。
段沧玠还以为自己在睡梦中归西,已经穿回镜世界了,陆别年难得穿一身白的让他幻视成自己远在镜世界的小徒弟。
这么久没看到他的徒弟们,也不知道修炼得如何了。有师兄帮忙照看,应该不成问题……神游天外的段沧玠再次感慨不已——陌藜白,真是一个不论在哪儿都顶顶靠谱的存在啊!
“段大人,孤还以为你又昏迷了。”陆别年不知什么时候已脱靴遛上了段沧玠的床,熟稔地将他冰凉的手捂在心口暖。
段沧玠感受到久违的温度和心跳,莫名耳热,有些不自在。他抽回手,下床喊人进来服侍他洗漱更衣用膳。
“这么久不见,段大人一点都不想念孤吗?”手里一空,陆别年的心跟着一空。
他跟着段沧玠下床,像块牛皮糖一样黏在对方身上。
“你是谁啊,面生得紧,我不认识。再挂我身上,就把你宰了丢出去喂狐狸。”段沧玠懒洋洋地翻了个白眼,吐掉漱口水道。
“可是孤很想念段大人。”陆别年抢先一步拿起帕子替段沧玠细细擦干净嘴巴,伸手剔去挂在唇角的茶叶沫,再自然地凑上去亲了一下。
段沧玠蹙着眉头推吧没推开,在陆狗第二次想凑上来的时候侧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绕过他出去吃饭。
“等过完年咱们回京就准备婚事吧,孤已经命人提前准备封后大典的相关事宜,只欠东风。”被段沧玠躲开,陆别年眸子暗了一瞬,随即调整好表情重新跟上去,在段沧玠耳边喋喋不休。
“如果我不回去呢?”段沧玠睨了他一眼,拿起筷子开始吃已经被理干净刺,温度适宜入口的山椒酸菜鱼。
他最近喝药喝得舌头都麻木了,只想吃酸辣开胃的东西。
“你喜欢烟州,我们就留在这儿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也好。”陆别年毫无异议,已经开始畅想二人日后的生活,“你若喜欢梅花,孤在后山给你栽一片可好?你喜欢红梅还是白梅?腊梅也不错,不如都栽一些吧……”
“停!谁要跟你隐姓埋名做夫妻了?你去了趟夏都,是脑子被毒傻了吗?你的江山不要了?”
段沧玠越听越怕,陆别年显然是当真了,铁了心要跟他搭伙过日子,可他哪里干哪!
“这江山本就是娶你的聘礼,你都不要,我要来做甚。”
“对了,蛊毒的解药我已经带回来交给神医了。别担心,你会长命百岁的。”陆别年这才想起来蛊毒的事,以为段沧玠是顾虑这个,殷勤道。
段沧玠嘴角抽了抽,嘴里塞了好大块肉,嚼了嚼没理他。
“孤不在的时候,段大人养了只狐狸?孤还以为段大人不喜欢动物。”陆别年的耐心在面对段沧玠的时候是无止境的,边说还边给他倒碗汤生怕他噎着。
“狐狸比狗好,至少不咬人。”段沧玠没跟他客气,接过汤就喝,意有所指地说。
正说着,腿好得七七八八的狐狸就嗖的一下钻进房里,像一支耀眼的橘红炮仗,都跑出了虚影。
狐狸一跑进来就蹭段沧玠的裤腿要讨肉吃,段沧玠丢了一只鸡腿给它,轻轻踹了一脚让它自己去边上啃。
陆别年见状弯身去抱那只狐狸,谁知狐狸连肉都不要了,歪头张口对着陆别年的手就咬,一边咬,还一边发出尖锐爆鸣。
段沧玠侧目去看,看到陆别年的虎口见血了,才厉声喝止。
狐狸委屈地呜咽了一声,叼着鸡腿夹着尾巴跳上段沧玠的膝头,讨好地拿耳朵去蹭他。、
“段大人骗人,狐狸咬人分明比狗还凶。”陆别年起身,疼得泪汪汪的眼睛将段沧玠瞅着,将自己被咬得皮肉翻飞的手拿给段沧玠看。
“我看你是活该,自讨苦吃。”话是这么说,段沧玠还是拿筷子头敲了一下狐狸头,给狐狸敲得一愣,叼着鸡骨头跑回去找陌藜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