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拂袖而去。
“怎么着怎么着,吃你家几口大米瞧给你心疼的那劲儿。”惊雷般的关门声给段沧玠搞得一激灵,撇嘴嘟囔道。
虽说陆别年一天只准他吃一顿,但几天下来,段沧玠确实发现自己要比刚来那会儿有力气有精神得多。
铁蛋儿成了管他衣食的贴身近侍,熟了以后段沧玠发现他就是个碎嘴子。
自从铁蛋儿发现段沧玠说的“再多嘴就把你舌头拔了做卤味喂狗”是吓唬他的之后,愈发肆无忌惮。
“我觉得千岁您只是不会说好话,哪里有传言里那么可怕,他们居然这般抹黑您,想必是嫉妒您身居高位还得陛下青眼吧。”
段沧玠:呵呵。
得白眼还差不多。
“叫你去盯的事,近来可有消息?”
铁蛋儿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张信笺交给段沧玠,说:“陛下近来出宫,都是去的海棠醉……海棠醉就是……”
“好了闭嘴。不用你解释。”见铁蛋儿又要开始絮叨,段沧玠毫不留情地打断,将他打发了出去。
他打开信笺一看,竟是摄政王写的信。
信中内容无比简单,雪白的宣纸上还能嗅到沁人心脾的松烟香味。
“明夜亥时陆桥相会。”
陆桥就是六桥,位于皇宫北面的一处微观园林。
段沧玠看到落款的藜白二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希望一切都是重名;一想到苏厌凉复制粘贴的尿性,又提起一口气。
他心存疑虑,将信笺极有职业素养地放在烛边烧成了灰。
北园僻静,隔着一道内城河与冷宫遥遥相望。宫里人为此一贯将其视为晦气不祥之地,除了负责那块儿日常洒扫的宫人,平日里鲜少有人造访。
摄政王选地方倒是显得用心,想来不是个草包。
晚膳时分,陆别年踩着黄昏风尘仆仆地赶回紫宸殿。段沧玠听到他的脚步声,原本打算起床吃饭,临时改变主意,躺在床上假寐。
陆别年回来见榻上没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内室,只见床帐挽了一半挂在银钩上,蜀锦被鼓起的形状昭示床上躺着人。
“段大人还未醒?”陆别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将床帐全挽起来,将床上光景大剌剌敞露。
段沧玠不吱声,呼吸依旧平稳,叫人看不出纰漏。
“身子还是这么虚弱,想来还要再休息半月才能复职了。”陆别年摇头叹道,在床沿坐下。
感受到床垫外侧一陷,段沧玠头皮发紧。他不适应在私密空间跟人挨得这么近,尤其对方还是陆别年。
讨厌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人!
听出来陆别年话中的循循善诱,他还是没动。
废话,他段沧玠岂是如此轻易就被勾引到的人?陆别年不让他出紫宸殿,他有的是办法。
“本来还说庆祝大人痊愈,今夜特地让御膳房做了酒糟鱼和清蒸蟹。看来段大人无缘一尝了。”说罢,陆别年拍拍衣服起身欲走。
……段沧玠蓦地睁眼,不带一丝犹豫。
“咳咳咳!”他用力咳嗽两声,装作刚刚苏醒的样子,“陛下怎么来了,找咱家有何事?”
“段大人醒了,别是被孤吵醒的吧?”陆别年坐回床边,蕴了笑意的眸子同段沧玠对视。
对着侮辱过你的仇人还笑得出来,不愧是天生的皇帝,相比卧薪尝胆有过之而无不及。段沧玠腹诽,率先移开视线。
“睡了许久,饿醒了。”段沧玠用力扯走被陆别年压到的被子,起身披起外衫,佯装无知道,“嘶,陛下难道是特意来请咱家用饭的?”
“段大人果然心思敏捷。”
段沧玠懒得跟他废话,穿好鞋就往外走。陆别年多半已经命人把饭菜端上桌,他隐约闻到香味儿了。
从上次中暑晕倒开始,其实也可以叫作他上岗的第一天起,段沧玠就一直瘫在紫宸殿养身体。嗯……讲出来怪丢人的,这副身体,他特么的是个天生的病秧子!
以至于段沧玠来了以后根本没机会施展拳脚,一个半月的时间就这么仓促过去了。
在这段时间里,想必陆别年早已将宫中人手尽数换血,宫内外势力也笼络得七七八八了。段沧玠心里有些没底。现在回头细想,陆别年给他饭菜里下毒也绝不是没可能的事。
他当记得,陆别年绝不是段沧玠养的一条狗,而是被段沧玠卸去爪牙后圈禁的一头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