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只是每个办法都试试,最后看哪个好用就用哪个。】段沧玠如是陈述。
【你真扫兴!】
陆别年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亵衣沾了血,和伤口粘黏在一起,看起来有些骇人。
段沧玠在心里抱怨古代没有碘酒和医用酒精消毒,还没有无菌手套和棉签,手上动作还是很诚实地克服洁癖替陆别年简单处理。
废话,这可是在古代。一个不慎伤口发炎感染引起什么更严重的后果还得了……不对,陆别年死了更好,他干嘛在乎他的死活?
想到这里,段沧玠拿棉帕的手一顿。
【纠结死你算了。】苏厌凉无语极了。
【闭嘴。镜世界现在是什么情况?】段沧玠的手转了个弯,将润湿的帕子放回盆边,心里有了定夺。
【白哥一个人力挽狂澜把你们带回去了,我在做善后工作。】
段沧玠微微点头,伸手扯住陆别年衣服一角,迅如闪电地一扯——
“刺啦”。
裂帛声突兀地在紫宸殿安静的空间内炸响,陆别年背上瞬间恢复血肉模糊的状态。
段沧玠相当于撕掉了他一层皮。
“陛下。”段沧玠假仁假义地关怀道,“您这伤夏日里可不行这般捂着。待咱家为您重新处理,才治愈得更快。”
说罢,他便到外边指使铁蛋儿去取两坛酒和一坛盐巴来。
陆别年半张脸埋在自己交叠的臂膀间,一言不发,只是缓慢而克制地朝外舒气,以缓解背上的疼痛,隐藏自己的情绪。
铁蛋儿脚程快,没一会儿便将段沧玠要的东西送进来。这次段沧玠许他拎着东西送进殿了,无非是觉得自己那病怏怏的身子根本没法子拎着那些东西走那几里路。
那铁蛋儿是个有眼力见的。进来见到猩红一片,也不动如山,放下东西就自觉恭恭敬敬走出去了,对殿内之人视若无睹。
“陛下,今日咱家教你个土方子,日后亦可用此法帮助军中将士疗伤。”段沧玠说得义正言辞,眉目间却满是戏谑,其中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正慢条斯理地捻起一撮盐轻搓。
那盐是顶好的御盐,白如细雪,在他指缝间散沙般流落。
陆别年盯着那只作恶多端的手未曾言语。
他知道段沧玠要做什么了。旁人道折磨人是在伤口上撒盐。他段沧玠因循创新,得伤口上抹盐酒。
陆别年心头冷笑,后悔自己刚刚为何没有掐断那狗宦官的脖子。他就知道,段沧玠不可能轻易放过他。毕竟折磨他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酒香四溢,陆别年背上一凉,随即刺痛和血腥味同步扩散开来。段沧玠微烫的指尖时不时蹭过陆别年的肌肤,引得他一阵战栗。
那盐巴被段沧玠混合酒和热水化开,由帕子充当棉球蘸取涂抹。
陆别年咬牙忍耐,浑身都是被逼出的冷汗。
这种灼痛不知何时逐渐消隐,陆别年以为是自己麻木了,然而一直没等到段沧玠下一步动作。
半晌,较之前更低沉中气一点的男声响起。
“喂,你起开。”他听起来像个架子十足的大爷。
原来段沧玠不夹着嗓子说话,声音是这样的。陆别年心想。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我涂酒精降温!再烧下去人都烧傻了。”
段沧玠头昏得神志不清是真的,部分原因是中暑,还有部分原因是酒气入体,竟生生给他熏醉了。
陆别年听不懂酒精这个词的含义,却捕捉到酒这个关键字,将其与没用完的那坛酒挂上钩,明白了段沧玠的意思。
说起来,他确实发现,自己背上被涂抹过酒的地方,都感觉到些微凉快,想来段沧玠口中的降温是真有用。
陆别年起来让开,段沧玠就往榻上倒。
他一下子撞在榻头的装饰雕刻上,光洁的皮肤就被磕出一个一指宽的血洞。
陆别年冷眼旁观榻上那人疼得大抽气,想的是拿那张帕子沾盐酒报复回去。
“还愣着干什么?”段沧玠将眼角泪花眨掉,恶狠狠地瞪了陆别年一眼,颐指气使道。
陆别年闻声而动,将帕子丢尽酒坛里浸了浸,捞出来拧都不拧一下就直接往段沧玠面门盖去,挡住了段沧玠那张刻薄的嘴脸。
透明的酒液沿着帕子的四个角滴落,从段沧玠的皮肤上蜿蜒流下。
陆别年拿手恶意地隔着帕子往段沧玠额上伤口处摁,终于露出了长久以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俯下身,先是着眼段沧玠的脖子,随后捏起段沧玠的右手手腕,在其虎口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你大爷的死狗……”段沧玠痛得骂脏话。
他意识里自己在家好好躺着,指使家用机器人给他涂酒精降温,天晓得哪里窜出来一只疯狗咬住他的手死死不松口。
“段沧玠,狗痛了是会咬人的。”陆别年终于舍得松口,唇齿间的血腥味和段沧玠鲜血淋漓的手带给他极大的满足感。
“你说什么?”段沧玠意外于自家家用机器人什么时候会叫自己名。
“我说,为了我,段大人可要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