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离群索居,做了太久高岭之花导致胡思乱想的段沧玠第二天起床当即决定前往玉虚境找陌藜白谈谈心,交流交流感情。
段沧玠畅通无阻地御剑穿出玄虚境,又默念玉虚境密匙丝滑地穿进玉虚境。
刚一进入,他就被扑面而来夹着雪粒的朔风冻得一哆嗦。
在檄光山,封有名号的修士都有派发的秘境作为居所,而秘境认主后,是可以随主人心意肆意变更季节气候的。
段沧玠喜欢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把季节定在初夏。显然陌藜白跟他不是一路人。
既是修炼之人,陌藜白都能忍受的寒冷段沧玠自然也扛得住。他气沉丹田,按照识海里书中讲的法术一步一步照做,指引真气牵着一股灵力走完全身经脉,这样做完一遍下来,段沧玠果然就不冷了。
不怕冻的段沧玠重新御剑起飞,低头寻找陌藜白的同时不忘欣赏玉虚境的风景构造。
玉虚境跟玄虚境可谓南辕北辙,一边是漠北苦寒,一边是江南初夏。四面是白皑皑一片飞雪,高耸入天的松林在峭壁林立的山崖间点缀。木梁式阁楼依山而建,隐约在一片素白中窥见些许庄严的艳色,原是朱砂色的木柱。
段沧玠算是清楚了,这玉虚境除了雪啊山啊就是松林。连一个活物都不曾见得。
思及此处,段沧玠联想到昨夜泡温泉的意外发现。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么看来他们师兄弟还是有共性。
同样喜好独处,陌藜白的玉虚境里干脆就他一个活物。而他的玄虚境看似热热闹闹生机勃勃,其实人都是纸片做的,至于动物,这个段沧玠不好说。
他不作他游,径直朝山顶的恢宏宫殿飞去。待靠近,才发现宫殿内是一片巨大的演武场,那盛满白雪的艳丽琉璃瓦飞檐仿佛一具可笑的空壳。
段沧玠慢慢降落,演武场上运动的白影也逐渐清晰起来。
不怪段沧玠找了半天陌藜白找不到。他在一片白雪中穿着白衣站在白色的演武场上练剑,这搁谁隔远了都看不见。
“师兄!”段沧玠双手在嘴巴拢了个喇叭,朝陌藜白大喊,同时脚下的疏狂剑一个滑铲,在陌藜白偌大的滑雪场上意犹未尽地滑翔了三米半的距离,铲起了一条萨摩耶那么高的一堆雪。
“师兄早上好——”
陌藜白练剑酣畅淋漓尚为尽兴,只闻天空一物向他飞来,师兄二字入耳,他并未辨明来者身份,身体便先一步作出反应,避让开来。再然后一个穿着绣有莲纹的白衣青年就着一堆雪落在演武场。
“你今日不去太白峰,怎么来了玉虚境?”陌藜白收剑入鞘,剑身在半空勾勒出一个利落的圆弧。
段沧玠唤了一声疏狂,地上的剑一下子乖乖回到它的鞘里。
“师兄我昨夜沐浴时突发奇想,对试炼有了一些新的想法,特来同师兄探讨。”段沧玠就差对着陌藜白大喊:我在尝试一种很新的东西,你要不要来趟浑水?
“那就去寒楼坐坐。”
陌藜白并未到前面带路,段沧玠却下意识往一个方向走去,仿佛曾经来过千百回那般熟稔。
“师兄你昨日在太白峰袒护姓陆那小子,莫非真打算收他为徒?”
陌藜白是直性子,段沧玠不跟他扭扭捏捏,直接开门见山。这是目前为止他最大的顾虑。
如果陌藜白真看上陆别年,打算收他为徒,自己日后再想下手宰了他可就不容易了。
陌藜白淡淡摇了摇头:“我那时不过就事论事罢了。他当时的表现应该得到那五十分。我和师父一致认为,最终结算,他会是今年的一匹黑马。”
段沧玠松了口气,照陌藜白这个态度看,自己接下来的计划,他不仅不会反对,还会为自己拍手叫好。
“那便好。师兄你也了解我是个心子没二两肉的,我打算试试他们几个的心性。就怕你心疼徒弟,到时候联合正则他们几个责怪我下手没分寸。”段沧玠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沓纸人。
陌藜白抿着嘴唇,微不可察地努了努,似乎对段沧玠这个说法颇有不满:“师弟,你明明知道我向来不掺和你们玩闹。屈指可数的几次发言,也是帮你说话。”
段沧玠反口犟道:“师兄胡说,昨日还帮陆别年说话呢!”
“你不是打算收他为徒么?我维护他,归根结底不还是维护你?”陌藜白不解。
段沧玠将几个纸人抖了抖,运着灵力扔到地上。几个纸人一反轻飘飘的样子,沉沉坠地,与地面相撞时还像几个木头桩子似的发出响声。
那纸人皆是双脚朝地扔的,两脚甫一沾地,就变化成几个人的模样。陌藜白定睛一看,和虞七姝、林无淳、卫参霁、陆别年等七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不论容貌、身形、体态、气质这些都是完完全全拿捏到位的。尤其是陆别年,连昨天在翡翠湖吃了鲛鳍草化出的淡蓝色鱼鳍都分毫不差地长出来了。
陌藜白看着陆别年纸偶颧上的淡蓝鳞片和身上的鱼鳍,指着陆别年纸偶表情复杂地说:“你这是……”
“这是意外!”段沧玠看向陆别年,眼睛像是被那抹淡蓝色刺了一下,下一秒化身被踩了尾巴的猫,欺身上前挡住陌藜白探究的视线,拂袖让他变回正常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