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生死?”海珀惊愕,
“不过是一场选拔罢了,怎么会这么残酷?”
“哈,这可算不上残酷。”费德亚不愧是在这耳濡目染了好几天的小花,对花魁竞赛的性质看得分明,
“这比赛的确是要选个花魁当礼物,但还有不少人盯着,想挑出些好苗子收入麾下。如果一定要类比的话,或许新十字的学级考试更合适。”
老板娘点头,“小亚说得对。虽然不明白你说的学级考试是什么玩意,但这场竞赛是下城区少有的正经活动,也是姑娘们难得的晋升机会。”
“不仅是翼先生的极夜组,大小姐的火焰天使号会关注参赛者,甚至还有与阿维尔达交好的海盗王也会莅临观礼。”
海珀:“哇——塞,完全不知道是谁呢。”
真是太让人期待了。
费德亚则挠了挠头。发现了盲点,
“你说姑娘们?所以这次参赛的都是女孩子?”
“确实如此。”老板娘说,
“原本花街是不限制性别,打算男女各送一位上去的。但听说大小姐审批活动时亲自嘱咐过,那位将军不喜欢男人,所以只挑女孩子就好。”
“啊?”海珀也挠脑袋了,
“我怎么不知道?”
费德亚赶紧道:“你知不知道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俩不是女的啊。那我们怎么参赛?要不还是算了吧。”
他越想越对,连说话都有了底气,不禁一扫窝囊范,挺直腰板,望向老板娘。谁知后者岿然不动,甚至抿出了丝神秘的笑容,一副早等着你问这话的模样。
在这笑容下,不说费德亚,就连海珀也有了丝不妙的预感。
“这世间可不只一种方法,能让女扮男装,男生女相。这其中,又以灵师科所拥有的改魂塑肉之术最为上乘。”
只见老板娘骄傲地昂起头,在二人无不惊恐的目光中,缓缓从袖口中摸出了支精致的小玉瓶子。
“感到荣幸吧,小犊子们。我可是耗尽手段,请来了当世第一灵师出手!”
……
自从返回驻地后,卡塔琳娜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中,避不见客。
直到图安上门求见,她才勉强开了门。
既是接待那位大人,她就不用顾忌什么脸面了。在装潢华贵得堪比教皇厅的房间中,卡塔琳娜套着破布袋一般的廉价睡衣,毫无形象地趴在软垫上,像一只凉透了的猫猫尸体。
火红的头发披散而开,一路蔓延至地上,差点缠上一双雪白的束腿靴。
“又是谁惹你生气了?”图安轻声问道,含着浅笑,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啊?”卡塔琳娜被他夹得发嗲的声线吓得虎躯一震,偏了偏头,从软垫中露了只微红的眼睛观察他的毛病。
只是还没等眼神聚焦,她就失了兴致。不管是谁,现在都没法干扰她继续屈服于摆烂蔫坏的心情。
“你不都看到了,还要问我作甚。”
“哦,是么。真奇怪,我怎么没替你把人杀了。”
今天的图安格外耐心。他靠坐在她身边,将她的头发一缕缕拢在手中,竟然为她编起三股辫。
“还问我?你本来就舍不得对十字军动刀子,如今跟那位将军好上了,哪舍得啊。”
“哦。”他若有所思,“哦?”
卡塔琳娜本来没意识到图安在干什么,直到束紧的头发扯到头皮,她才反应过来,虎躯二震,赶紧抓着拧成麻绳的头发往另一边滚,差点撞到床腿才停下。
背对着图安,她别扭地红了脸庞,
“干嘛啊,图安叔叔。我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带小孩似的。”
火焰般的红发,却如流水般滑过指缝。图安搓了搓指尖,遗憾道,
“哎呀,差一点就编完了。真可惜。”
“不过也好。下次换个身份,再好好替你编一次。”他忽然笑起来,
“来,卡塔琳娜。我给你带了件礼物。”
说着,他那边传来了叮叮当当的宝石碰撞声,像风铃一样清脆,怪好听的。蹭了一地灰的卡塔琳娜刚爬起身,还没来得及回头,身后的软垫忽然陷了下去。
那人说着让她过去,但自己已跪在她的身后,将一只头冠戴在她头上。
“柳冰冠。”
他换了声线,以一副更清朗浪荡的声线,靠在她耳边轻笑,
“阿维尔达的至宝,当然要戴在阿维尔达的女王头上。”
周身被草木灰的味道笼罩。卡塔琳娜呆愣地拨弄几下垂在眼前的蓝色猫眼石后,才忍无可忍地怒吼起来。
“方!你居然敢化作图安的模样捉弄我!”
方连忙用手指抵住她的唇,同时无奈耸肩道,
“小声些,我待会还得靠他的皮出去呢。”
“我真是替你把老巢建得太好,连我自己都防住了。不借图安的外貌,你那个守门的贱仆怎么能把我放进来。”
早在戴冠时,方就改换回自己的本貌。他生了张干净清秀的书生脸。五官和顺,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天然带着几分无辜和清纯,看谁都有种深情模样。
光看面相,是最让人提不起戒心的类型。可这张脸不甚让人看全。他常常拿着把黑面血竹扇,半摇半遮,让人看不清神色,却能看清那绣满黑纹的十指,以及血红的指甲盖,妖异至极。
卡塔琳娜瞪了他一会,忽然拽下头冠扔回他怀里,在他无辜的视线中爬起身。
“生气啦?”
“生气了。”她给了他一蹄子,往衣柜走去。
“哪有这么直接闯人家房间的。没化妆,没洗头,没换衣服……啊对了,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还靠那么近……”
她拉开柜门,把自己绯红的脸颊埋在香喷喷的罗裙堆里。
“呃呃……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