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出现在甲板时,希罗多德刚刚苏醒,被妻子搀扶着在一旁观望。
经过精神海离体的事故,第三军将军不复潇洒神态,身躯微偻,神色困倦。只是每每对上妻子担忧的眼神,他又会露出浅笑。
“不必担心,我很好。”他轻轻地说,“那位大人已是手下留情了。”
“我当然知道。只是,只是我心里总有些过不去。”
望着少年们明争暗斗,剑拔弩张的氛围,她不禁叹息道,
“洪流滚滚,你我如尘。即使缺了我们,元帅的结局又会有什么改变呢。”
“即使是承了教皇的恩,我们也不过是为自己做了些打算。更何况,我们都是玫瑰教徒,正统出身。一时下令要我们反了,谁没有犹豫的时候。”
“他那样名留青史的大人物,如此跟我们计较,也不觉得掉了面子。”
说着,佩西神色愈发不忿。眼见着话题愈发危险,希罗多德连忙摁住抵住妻子的嘴唇,笑道,
“那个位置太高,太冷了。布局行棋,容不下一丝怜悯和私心。”
“或许如今这位有些小心眼的普通人,才是元帅成为元帅前,真正的模样呢。”
……
厄歌德那号没有会议室。美女蛇挥了挥手,当场给四个人搓了张桌子。
一见如故的法比安和异蛇终于依依不舍地和对方的拳头分开。四个人表情不一,各自坐下,这谈判会议就像模像样地开始了。
西蒙:“图安船长不出席吗。”
自从上了船,蝙蝠就没见到船长,连带着消失的还有第四军的那个小子。他想,大概是找个角落威逼利诱去了,于是随口托词,
“既然是平等谈判,参会人员自然也要身份对等。以你们的军衔,还不必让船长出面。”
西蒙觉得有理,于是不再计较,干咳一声,进入正题,
“费南多星处于诺尔曼国境线内,属于十字军的护航领空。贵方虽然有合法的入境手续,却引发了坑害多位将领的重大安全事件。”
“贵方重伤求救,我方亦折损严重。事关重大,我方要求和平谈判,既是为了稳定边境,保护几位将领的安全,也是希望能了解此次事件的具体缘由,防止不必要的冲突。”
算起来,西蒙还是四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他本就生了张娃娃脸,五官柔和精致,此刻又被正装的大绒毛裹了圈脖子,更衬得他像个优雅的小王子。
有这么份可爱的形象在,即使他绷劲念着官话,倒也没让对面两人生厌。
“贵方如此明事理,我们当然是愿意合作的。”蝙蝠微微一笑,不落下风,
“厄歌德那号的航线远离帝国边境,我们之间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再加上十字军的和平意愿,即使几位将领的悬赏金额相当喜人,我们也愿意优先考虑贵方的条件。”
法比安冷哼道:“条件?你有什么资本跟我们谈条件。不会真觉得这一片乌合之众,就能比得过玫瑰十字军的枪炮吧。”
异蛇本来抱着手犯困,忽然听得法比安口出狂言,当即擦去口水加入战场,
“你们这些缩在防线后安稳度日的士兵,不会真以为自己还是有赫莱元帅兜底的人吧。”
他冷笑着,挑衅地抵了抵自己脑袋,
“人家不要的名声,你们可别眼巴巴捡起来,贴身上四处招摇了。”
法比安:“你什么意思!”
“要是听不懂人话就别狗叫。”异蛇觑着对面的人,大声说,
“你们,不过是一群跟在头狼身后夺食的狗罢了。”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渗过船长室的墙,让急得团团转的图安都分了丝心神,
“小兔崽子骂谁呢。”他嘀咕着,同时把海珀又往身上带了带,
“算了,有人缠着他们也好,可别来添乱。”
他体温偏低,抱着海珀就跟抱了桶烧红的碳盆般,热得他浑身泛起潮红,脑门上都快冒蒸气了。
而海珀看上去倒是好了些,抱着人降了点温,就从昏迷中睁开了眼。
“前辈……”他恹恹躺在图安怀里,神智难得清明,
“我生病了吗。”
“不是病,是结合热。”
对待生病的小屁孩,图安的耐心总是多一些。再加上这个小屁孩是海珀,此刻的他仿佛圣光加身,变成为一位慈爱的母亲,试图谆谆教导自己初潮的乖女儿如何应对生理期,
“就是哨兵和向导之间,引起的那种冲动。”在海珀澄澈的视线中,图安耍猴般指手画脚一通,镇静道,
“嗯,总之,你知道的,就是这样。只要能有向导安抚好你的精神海暴动,你就会没事。”
“可我没有向导。”他说,“我要死了吗。”
图安立刻反驳,“不会。你再坚持会。只要等到我精神力恢复,我就能……”
海珀:“我不想死在海盗船上。”
图安愣了愣,没有再说下去。
或许是海珀一直没有匹配的原因,此次结合热来势汹汹,仿佛要将他烧成一撮灰。不到片刻,沸腾的精神海就将他再度拖入了混沌的深渊。
只是这次,一个轻轻的吻率先落在他的唇上。
“唉。”那个人无奈笑着,伸手合住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