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不到车,啊,想起来了,今天是圣诞节对吧,难怪。”
祁恒朝眼睛眯起,回忆起来。
“嗯,怎么还没睡?”
祁恒朝嘴角弯起,把镜头拉近,和他简要说了一下这几天他是如何拿下这个案子,让众人惊讶的事情。
眼里满是自信。
傅靖静静地看着对方说话,眼神一直没有移开。
只要这样就足够,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知道对方的近况,看到对方的笑脸,他的心也会跟着变得愉快。
“你呢,在那边还顺利吗?”
祁恒朝注意到对方眼底的黑眼圈,问道。
傅靖抬起头看了一眼伞外细细密密的小雨和萦绕在周身的大雾,裸露在空气中的手后知后觉地觉得冷。
祁恒朝察觉到,摸了一把墩墩的头。
他在屏幕那头,借着酒意,肆无忌惮地抒发自己的感情。
眼里亮晶晶的。
“傅少,加油,我相信你,没有你拿不下的案子,我一直在。”
傅靖把手机拿近,祁恒朝醇厚的嗓音犹如被酒浸过,带着酒意。
傅靖怔愣一瞬,最后那四个字,这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这句话。
长久以来,他早就习惯了戴上坚不可摧的面具,没有情绪,心中的渴望与欲望被深藏在心底,曾几何时,他也曾希翼有人能将他护在身后。
可是他的身份不允许,他只能做彬彬有礼万事完美的继承人,面具戴久了,他自己也逐渐麻木,以为自己坚不可摧,永远不会倒下。
他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移向前方,看着影影绰绰的灯光和街道。
“好。”
幼时彷徨无措的儿童迎来了他的避风港。
他终于有了后退的港湾。
魏洲不经意间扫过去,他一直关注着手机上的排队,过了高峰期,车流速度终于加快,他们前面排队的人终于变成了两个。
他正准备走过去和傅靖说。
就看到了傅靖的眼神,黑夜中,他隐约看到了傅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亮光,就像是泪,他以为他看错了,等他再看的时候。
傅靖已经神色如常了。
应当是看错了吧,魏洲想。
不知道是因为心理作用还是祁恒朝的话起了效果,没过几天,他们停滞了好久的进程终于继续,对方终于松口。
傅靖也总算松了口气。
这天下午,这座城市的雾终于渐渐消散,掩藏在屋里朦胧中的建筑终于得以展现,慢慢变得鲜活。
这个城市距离傅靖留学的地方不远,毕竟是靠近中心地带,这边繁华且热闹。
他给魏洲放了一天假,让他自己去周边玩,资金他报销。
他自己在酒店待了一会,看了一会书。
定了三天后的机票,后天签合同。
他拿起手机好几次,不由自主地点开了祁恒朝的头像。
是他最近换上的,墩墩撒丫子跑向他的照片,看起来生动活泼。
他反反复复地点开聊天记录,滑动,祁恒朝很少给他发自拍照,几乎都是拍其他东西露出来一部分。
有时候是手,有时候是腿。
而这一张,是半张脸,前几天他拍了一个夕阳过来,估计是举着手机拍的,冬日的夕阳格外珍贵,因而镜头前的人也分外兴奋。
夕阳占满了四分之三的镜头,黄色的灿烂阳光洒在举着手机的人脸上,因为凑得近,甚至看得清拍摄人脸上的细微绒毛。
祁恒朝的眼睛弯着,细碎的亮光从里面溢出来。
笔挺的鼻子和恰到好处的嘴唇弧度都让这张照片赏心悦目,即使只有半张脸。
他点了保存。
相册里的照片屈指可数,先前少有的都是他拍给祁恒朝看的,要么就是酒店饭菜,要么就是拥堵的车辆,毫无角度和技术可言。
这张是里面最好看的。
因为公司的事情,他一直没能来得及问魏洲关于之前让他调查祁恒朝的事情。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潜意识中,他不愿意去查这个事情。
而今早他和魏洲说给他放假的时候,魏洲像是想起了这件事,和他提了一嘴。
说那边的侦探发现了一点新的线索,已经发到了他的邮箱。
傅靖坐在靠近露台的落地窗边,看着远处的高塔,就像是要冲破云霄,直入云间一般。
红色的穹顶与白色的天空相接,构成一幅别有洞天的画卷。
鼠标在邮箱的图标上停留了一会,嘴唇抿起,眉头都不受控制地蹙起。
眼神汇聚在那串字符上,咔哒一声,网页开始转动。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他喉头滚动了一瞬,眼睛眯了一下,转开视线到手机上。
是祁恒朝的电话。
他动了一下有点僵硬的手指,接起来。
祁恒朝微喘着气温润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猜一下我现在在哪?”
傅靖的心脏短暂地停了一瞬,血液的流动速度仿佛都变慢了,他的嗓子变得干哑,因为不可置信一时间发不出声。
他已经听到了,机场广播站播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