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使用耳朵导致她感觉耳朵内部钝痛,心跳都与那钝痛同频。
偶尔这种时候,她也会骗骗自己,这是她的异能。
她从旁边的箱子里抽走一张纸,小心地往十点钟方向走去,走起来时,那声音就彻底消失了。
李琢光根据记忆走到墙角,在那里重新听了一遍,缩小排查范围。
将头靠在桌子边沿,目光在黑暗中扫视,锁定了桌面下角落里的一点红光。
由于红光底下就是与室内光源一样的灯,若不仔细辨别,只会以为那就是灯光照出来的。
她整个人钻到桌子底下去,离得如此之近时,那水滴声才显露出原本面目。
低沉的、慢悠悠的提示音。
李琢光伸出手中的纸去够那点红光,确认了没有防御机制后,才直接上手。
是嵌在桌子里的仪器,李琢光的手一放上去灯就暗了,手拿开后又亮了。
她试图摸出仪器的边缘,好把它卸下来,但她并没有摸到类似的分界线。
是完全装在桌子里,只露出一个灯的仪器。
李琢光大概猜得出类似的仪器会有什么作用——
检测桌子是否正在使用,通常是需要通电或连接网络的,当桌子并不在使用时,及时断电或断触控以保证安全。
但是装在这些桌子里的仪器显然不止这点作用。
即使李琢光只是站在曝光室里,身体哪儿都不挨着桌子,它们也会随着李琢光的动作变化。
这时,蹲在连接杂物间那面墙壁旁的李琢光听到外面有含混的讨论声。
李琢光屏住呼吸。
听不清。
她努力集中精神,也只是将迷雾剥去一层,能听到一些音调较高的字眼和模糊的字数,但在一层之后还有更多、数不清的距离。
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再次响起开关门的声音。
“……■■■■杂■间。■■■■追踪■?■■■定有■■,大不了■这砸■。”
……
“■■……”
……真能折腾啊。李琢光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从桌子下钻出来,依葫芦画瓢地找到剩下两个仪器的位置。
十二点钟方向的这个声音稍大一些,灯光也更亮一些。
李琢光站在昏暗的密室中央,疲惫地闭上眼,揉捏着鼻梁。
用眼过度,现在她整个脑袋都发涨,甚至都说不出更亮与更大的声音是不是她五官疲劳后的幻觉。
她打算歇一会儿,取下了绳子上晾着的照片,琢磨着自己冲洗的两张应该也算晾干了,便一起拿走。
她找到开门的机关,没有犹豫就直接打开了门。
李琢光知道外面的人一定已经走了,因为后面那次说话,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对话也随着关门声被截断。
事实上,就算那人没有走,李琢光都必须要出去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她怕出去之后眼睛就瞎了。
——大不了再打一次架,逃一次亡,在研究所的走廊里像疯子一样大喊六十二号实验室闹鬼啦……
反正她不属于这里。
李琢光眯着眼睛适应光线,意料之内地看到空空如也的杂物间。
她松了口气,先去把杂物间从里面反锁上。
地上因为来者鞋底太过干净而在灰尘之间踩着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暗门开关时仍然会落下灰,但由于空气流通之类的原因,落下后的范围比本身要大得多。
难怪追过来的人能知道暗门在哪面墙上,甚至第一次找得很准确。
李琢光打量着防尘罩,把照片妥帖地收进口袋里之后,憋着气揭起。
底下是一个破破烂烂的金属缸,大概因为收纳起来时没擦干净水渍,导致边角处有些发霉。
灰尘顺着她的东西滑落到地面上,她再揭起旁边的防尘罩。
被遮住的是一个纸箱子,这个箱子比暗房里的烂一些,角被撞得往里凹陷。
里头装着的东西都是一些曝光失败的胶片。
完全辨认不出拍了什么东西。
李琢光将剩下的防尘罩都揭下来,在地上东堆一堆,西堆一堆,还将靠近墙壁的部分踩踩实。
幸好那些灰尘都结成大块的,很少有散尘飞起来。
被防尘罩罩住的东西几乎都是摄影相关的,破损的相机镜头、烧坏的零件……
都是些古老的、只能拍摄出静态照片的相机型号。
没有一个是与地质研究所相关的要件。
这个杂物间与里面的暗房是一套的,但与外面的地质研究所是完全无关的。
李琢光摸摸后脑勺。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没看到。
给自己洗完脑,她转身走向光源。
将照片放在光线下,就能看清那上面的人脸。
这些照片都是黑白的,她冲洗的两张胶片有一张失败了,还有一张上留着淌下的水渍。
多半是她那个违规操作造成的,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一张静物照,可能是森林,也可能是河流。
虽然第一次居然能洗出图案这点让她着实有点亢奋,但确实没什么用。
她习以为常地收起那两张冲洗失败的照片,转而去查看暗房里本身挂着的相片。
冲洗的技术不算很好,有很多张都过度曝光或是看不清。
在最清楚的那张照片上,李琢光终于看清了那三个人的人脸。
椿好、芮礼,以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