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陶妮儿的事一出,癞子被扯了出来,大家立刻就明白陶老八的孙儿是怎么一回事了。
正当众人陷入沉默中时陶老五忽然一拍大腿大声道:“坏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说的是癞子的事,可陶老五想的事另一件事。
“陶妮儿赶紧让这位姑娘走,咱村里她不能留了。”
姜肆惊讶地看向他,不大明白,这怎么就快进到要赶她走了。
陶妮儿爹也不懂,他慌忙说:“老五,这姑娘才刚救了妮儿,咋能赶人走?外面乱得很,不能没良心吧。”
陶妮儿也跟着点头:“五叔不能赶姑娘走,不能。”
陶老五看他们误会了,急忙解释到:
“姑娘你别误会,老五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说你把断指张给伤了,那张屠夫最护短,做起两脚羊的生意以后,他手底下又聚集了一伙人。
这要是知道断指张的事,他一准来找你麻烦。”
说着他的脸越发愁苦,
“咱们村里的青壮都不行了,一个个饿得走路都是飘的,打不过,姑娘,咱村里护不住你。”
陶老五羞愧啊,自家村里出了个畜生,出卖兄弟姐妹,到来来还连累了位好心的姑娘。
断指张张屠夫这两个人陶家村的人都忌讳,当初断指张烹煮陶梨花的事,不仅是给陶妮儿留下了阴影,村里其他人也没好上多少。
陶老五他们也不是没有想过阻止,可架不住断指张手下的那伙人太厉害了。
到今日其他村都光明正大去张屠夫那儿换肉吃,陶家村想去的,也都是偷偷摸摸,就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
陶老五的话虽然不好听,但都是真话。
其他人闻言也只能呐呐看着姜肆,不敢出声。
陶妮儿自诩见过了姜肆的神仙本事了,她才不信张屠夫能伤害神仙,所以张嘴就要替姜肆说话。
不过还没说出口就被姜肆拦住了。
姜肆说:
“刚才我说的不对。”
陶老五怔了一下:“不对?”
“是,我不是伤了断指张,我是废了他。这人幸运的话能保住命,不过脖子以下大约都不能动了。
不幸的话,过不了几天就会去见阎王。”
“这,这么严重?”
有人小声说到。
姜肆看了他一眼说:“是,所以我不能走。
我把他儿子弄成了瘫子,这是不死不休的仇。要是我走了,张屠夫找不到我,这仇恐怕就要落到你们头上了。”
周围又是一片寂静,除了笃信姜肆不会有事的陶妮儿,其他人均僵硬着身子,面露畏惧。
姜肆反倒笑了一下:
“别怕,我不会走,张屠夫也伤不了你们。”
……
陶妮儿最后还是领着姜肆回了家。
她爹娘当然是热情招待,家里仅存的一点吃的都拿出来,做了两碗菜糊糊。
一碗给姜肆,一碗给陶妮儿。
陶妮儿爹叫陶从山,在村里大排排第四,所以都叫他陶老四。
陶老四坐在板凳上搓着手不好意思地说:
“姑娘饿了吧,吃点东西,这是昨天到山上新摘的。”
现在山上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好多地方水都干了。
碗里的菜糊糊说是糊糊,可里面混着另外的东西搅和在一起煮出来干巴巴,姜肆光看一眼就觉得拉嗓子。
姜肆其实早就饿得心里发慌了,可看着碗里的东西,她是真没有胃口。
似是看出了姜肆的嫌弃,陶老四坐立难安,想笑又笑不出来,只能苦巴巴地说:
“姑娘家里没好东西,让你见笑了。”
“没有,哪里的话,这样的光景你们能给我一碗吃的,已经很好了。”
说着姜肆拿起筷子在碗里搅和了搅和就挑起一坨往嘴里塞。
却不想菜糊糊的味道比姜肆想的还难吃,一股又苦又涩的味儿自冲天灵盖。
姜肆打了激灵差点吐了。
她硬压下那股冲动,勉强自己不敢多嚼直接往嘴里咽。
但她还是高估了自己,这玩意儿是真拉嗓子。
姜肆被噎得差点翻白眼,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又被呛得直咳嗽。
陶妮儿和爹都被她吓一跳。
陶妮儿的娘端着一个破碗就进来,把碗里刚刚烧开又翻凉的温水递给姜肆,一边给她顺背一边说:
“姑娘喝点水,喝了水就下去了。”
混乱中,姜肆接过水一口就闷了下去,这才好受了些。
姜肆缓过神来,看着那碗菜糊糊实在吃不下去了。
光难吃她还能忍忍,关键在于,她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