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山,快帮我穿鞋,我们回家。”
苏寒山捡起她的鞋子,因为肿胀还未消失,脚比往常大,他试了几次未成,最后道:“姐姐,要不咱们不穿罢了,我可以背你。”
章婉清不假思索道:“好!”
此刻,她不乎男女受授不亲,不在乎礼义廉耻,只在乎她需要一个依靠,一个死里逃生后给她温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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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锅里可以下面条了吗?”
“可以!”
“姐姐,锅里可以下青菜了吗?”
“可以!”
“姐姐,锅里要不要加点猪油?”
“加吧!”
苏寒山在东厨嚷着,第一次学煮面,第一次照顾病患,不知如何下手,生怕出错,只能边试边询问章婉清。
章婉清被他按在床上不准下床,扯着嗓子回答他。
好算面条终于煮好,苏寒山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屋,屋子里顿时满是葱油香味。
“哇,看上去还不错!”章婉清瞧着两碗面条,饥肠辘辘。两人从昨夜回来后就没有进食,幸好家里存放了些面条和面粉,只是这青菜,搁置许久,恐怕坏了吧!
算了,难得他第一次下厨,就不打击他的信心。
苏寒山抬碗要喂,章婉清要接过碗,“我自己行!”
只是全身肿胀身体虚弱而已,又不是瘫痪无法行动。
苏寒山不依,“不行,我要照顾姐姐!”
从昨夜他将她背回,便一直是他细心照顾,为她烧洗澡水,为她煎药,整整守了她一夜,最后还是她半夜醒来,见他趴在桌上睡着,才晓得他整夜守在身边。
章婉清笑了笑,“我是病了,不是瘫了。”
“若是我生病,姐姐会照顾我吗?”
“自然!”
“所以呀,我照顾姐姐理所当然。万一哪天我病入膏肓,就由姐姐照顾我吃喝拉撒哦。”他从碗里挑出面条送进章婉清口中,不给她反驳的机会。
第一次被人喂食,章婉清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咀嚼并不美味勉强及格的面条。
晨时和煦的阳光撒在两人的肩头,万籁沉寂,一切仿佛是美好的开始,殊不知,苏寒山一语成谶,两日后便倒下了。
那日,窗外的银杏随着深秋的凉风飘落满地,章婉清隔空喊话无人应。
这两日她被苏寒山禁锢在床上,他在屋外干活,她都会隔空喊话,有时候他在院子外择菜,担心她无聊,两人隔着一扇窗户聊天。
街上的铺子陆续开张营业,他说吃了几日的面条,要吃吐了,得去馆子里买点好菜回来改善伙食,只是人去了一个时辰不见回来,她喊了几声无人应,不免担忧起来。
她下床,趿了双拖鞋去院子,结果就看见倒在井边的苏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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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苏寒山身体的特殊性,他未被送往郊外的方仓,苏宅人口多,除了苏宏阳和柳容被感染,其他人还未被感染,所以曾县令将他就地安置在章婉清住处的二楼。
曾县令特许陈大夫每日可以过来瞧病,章婉清身体未痊愈,不能照看。
章婉清几番请求,又请陈大夫证实她有抗体,不会再被传染,才勉强同意。
陈大夫说苏寒山其实早已有被感染的症状,只是这几日硬扛着在。愧疚席卷着章婉清,若不是他要照顾他,主动去治疗,就不会严重到晕倒在地,而她还不曾察觉,让他生生在院子里躺了一个时辰。
章婉清守在苏寒山床边哭了半日,一场瘟疫将她二十多年的泪水讨了个干净。
直到第四日,她不敢再哭,巨大的恐惧充斥着她的胸腔,一种不好的预感深深缠绕着她。
按照陈大夫他们最新研究成果,病情特别严重会出现晕厥的现象,若不及时救治,当即身亡,若救治及时,可以捡回一条命,患者最迟两日后醒来,她当初昏迷多日是被大量黄蚊围攻导致,属于个例。
而苏寒山服用药方后整整昏迷了三日。
“怎么办?怎么办?”章婉清慌了神,再也镇定不下来,双手颤抖,嘴唇也是抖得无法继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