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日玉醇茗营收可观。有了玉醇茗的旺销加上清韵坊的名气,章婉清在鹿州商界声名鹊起,获得了一个“章东家”的称号,不是只有店里的伙计与算账师傅这么称呼她,而是同行老板也会如此称呼,无不赞叹章婉清年纪轻轻,将个人营生干得风生水气。
八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中秋节前几日,章婉清去巡视了一趟商道驿站。驿站很是热闹,不止商队会在此驻留,来往各县和羌国的老百姓也会停留休憩。
从白象山上下来,章婉清回了一趟桃花里。
“姐姐,你看!”苏寒山指着远处上十个结队而行的人。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如即将身死的蝼蚁低头行进。
章婉清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数息,片刻后抿紧唇,“那是难民。”
章婉清疑惑了,当初自己虽是逃难到云中乡来的,但是如此数量庞大结队逃难的难民还是少见,毕竟她是从外乡逃来,而鹿州虽地处大晟西南,与其他州城相比,还算富饶,现下既无天灾,又无战乱,哪来的难民?
她了沉吟下,对苏寒山说:“我们去瞧瞧。”
两人牵着马往前,为避免吓到他们,在认为比较合适的距离停下,唤住他们。
“请等一下!”苏寒山开口道。一群人陆续回头,目光浑浊,神情皆是麻木,愣愣的望着他们,不一会儿一位中年男子倒是问道:“郎君唤我们,是有何事?”
他气息非常弱,一听就是饿了几日没吃上饭,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支撑着自己,说不定某个时刻就会倒在地上。
“我这里有吃食,”苏寒山取出包裹里的吃食递给他们,“拿去吃吧!”
几人见到他手中摊开的吃食,眼睛立马亮了,慌乱扔下手中的拐杖和牵着孩子的手,伸手去夺,苏寒山吓了一跳,手一抖,吃食差点抖落在地,一眨眼的工夫全部抢干净。
他们个个狼吞虎咽。有两位老人带着小孙儿,先掰了一大块到孩子的手中,自己留下一小块往嘴里塞。
剩下三人没有抢到,一个中年黑褂男子,一个中年妇人,一个瘦弱的小儿,三人目光灼灼的盯着那六人嘴里的吃食,喉咙里的吞咽动作异常明显。
这吃食是方才桃花里的村民捎给他的,几片锅盔和面饼,让他们备着在路上吃,他全部拿了出来。
“寒山,还有吗?”小儿饥饿的眼神深深刺痛了章婉清,她以为这十来个人,会是相识的一家人或几家人,宁可自己饿着,也会将吃食匀给孩子,事实不是,他们其中有人并不认识,
苏寒山摇摇头,“没有了!”
他也是望着小儿可怜,但是眼见那六人吃光了所有,蓦地想起马背上还有一份糕点,那是他带给黑风的,适才忘记了给它。
他凑近章婉清,轻声道:“还有一份糕点,是留给黑风的,但是着实有些粗糙。”
“给了吧!”现下只要是能够填饱肚子,不管有多粗糙,他们都能下肚。
苏寒山在马背上掏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黑褂男子首先瞧见,向前跑了两步想去抢,小儿见他要抢,跟着伸出手,他一掌将小儿拂到一旁。
幸好苏寒山反应快,将油纸包揣进了怀里,黑褂男子没有抢到。
章婉清伸手去扶小儿,关切道:“你怎样?”
小儿摇头,眼神胆怯。
“你勿抢,抢我就不给你!”苏寒山对中年男子低喝一声,紧紧的抿着唇,脸颊抿成了两条锐利的线条。
章婉清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不要怪他,他也是饿极了。”
他从小衣食无忧,不知人间疾苦,从未见过与狗食一般无二的吃食可以下肚,也未见过因蝉腹龟肠后成年人居然与小儿抢食的情形。
可能当初她穿越而来,他捡到她目睹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已是极限。
这次苏寒山没有将手里的糕点直接摊开,而是揣在怀里一一分发。
小儿揣着糕点坐到一旁,背过身子,一口一口吃起来。他动作不快,既想要珍惜又不敢珍惜这一小块糕点。
待几人吃完,章婉清询问先前回话的中年男子,“大叔,你们从何地而来?为何流落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