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阿娘说你今晚得早睡,明日要早起梳妆!”苏柔和翠儿跳进屋里。
翠儿盯着苏曼的一双亮眸瞧了两眼,对苏柔说道:“我说吧,大娘子才不会哭!”
“好吧,算你赢了!”苏柔心中些许不服。
又继续道:“既然我输了,那惩罚由你来吧!”
“跟我走!”翠儿道。
“哎,你们去做甚?”苏曼唤住她们。
苏柔用小大人的语气告诉苏曼:“小孩子的事,大人莫要问。”
苏曼不得其解,皱起眉头。
“看吧,大姐姐这会儿无法接话了吧,你可知你们大人常会说这么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儿莫要问’!”苏柔声音像小鸟一般好听,与翠儿一样,一个似黄鹂,一个似喜鹊。
苏曼“噗嗤”一声笑了,“人小鬼大。”
待两人走远,苏曼向章婉清说了许多她与准夫婿秦凯的故事。
那日夜晚,章婉清和姜雨璇陪苏曼入睡,也是应了出阁前晚由未婚女子陪床的习俗。
“曼儿,吉时已到!”次日卯初时刻,蒋娥风尘仆仆的跨进屋内,仆人端着一个龙凤呈祥雕花铜盘,盘里是一把玉花鸟纹梳。
见到玉面似桃花、墨发披肩的女儿望向她,蒋娥的利声立时弱了几分:“为娘该为你梳头了!”
苏曼立时端坐铜镜前。
三人卯初不到已梳洗完毕,苏曼等着蒋娥在,这是在她出阁前几日嬷嬷教她的规矩。出阁当日须早起,梳妆打扮颇费时,更不能耽误新郎接亲的时辰,否则不吉利。
蒋娥拿起梳子,动作轻柔,梳子从头顶开始往下梳,口中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这是女子出阁必备的梳头礼,母亲亲自为女儿梳头,表达对新娘的祝福。
“儿啊,今日后你不再是闺阁女子,是他人妇,要懂得孝敬公婆、服侍夫君,要学会谦让宽容,一切以夫家为主。”
说着说着,蒋娥情绪上头,竟哽咽了。
哪有母亲甘愿在身边养了二十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儿,嫁人后不辞辛苦操持家务,嫁得好便好,能落得个长慈媳孝,嫁得不好,苦水往肚子里咽,不咽也得咽。
章婉清早已不记得自己母亲的模样,心中甚至有一丝恨意,恨她抛下她们姐妹二人。可是她又想念她,若是有一日出嫁,估计连替她梳头的人都没有。
哪怕此刻的氛围感伤,章婉清是羡慕苏曼的,起码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有母亲为她送妆。
梳头礼后该上头簪系红头绳。
蒋娥先在苏曼乌黑的头发上抹上发油,方便梳发髻。
她梳了个簪花高髻,上了头簪系了红绳可以直接簪花。
然后是换新娘服。大晟新娘服流行青绿色大袖上襦下裙,大面积的青色用绯红镶边点缀,与绯红的新郎服相得益彰,正好搭配成红男绿女。
穿上婚服再印红唇。印完红唇的苏曼格外美丽无暇,犹如一株华丽又高贵的牡丹,令人夺目。
“大姐姐,你可是仙女下凡。”姜雨璇不禁夸赞道,“将来我也要穿上如此夺目的婚服,嫁给如意郎君。”
“不害臊的丫头。”蒋娥笑着横了她一眼。
“雨璇,过来!”柳容将姜雨璇唤到身旁,试探的问:“可是有意中人,所以才恨嫁了?”
姜雨璇捂着脸,脸红至耳朵根,声音闷在掌心里:“大舅母勿要取笑我。”
柳容将她虚揽进怀里,“哈哈哈,没有就好,我不问,咱璇儿才十七,还要在舅母跟前儿多呆两年。”
大晟新娘不能着凤冠霞披,只能簪花,章婉清认为苏曼就算只是簪花,也是美得不可方物。
辰正时刻屋子里一屋子的人,都是来瞧新娘子,围着苏曼啧啧称赞,倒将苏曼夸得不好意思,“大伙儿莫要夸了,苏曼受不起。”
喜娘提醒蒋娥:“二夫人,该为新娘添妆。”
添妆,顾名思义,是母亲为女儿添嫁妆。嫁妆在昨日午后清点完毕,今日只是象征的添加一份嫁妆,一般是添一对如意,或一对玉佩,抑或一对宝瓶。
苏家是鹿州首富,长女出嫁,嫁妆定是丰厚。蒋娥添了一对如意和一对玉佩,柳容为表达心意又添了一对宝瓶和一对金苹果,可谓大气。
“谢谢伯母。”
柳容语重心长道:“你是我苏家的女儿,自然得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出嫁,不能让人小瞧了。嫁妆是咱女人在夫家傍身的东西,伯母不会让你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