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和余千帆臭味相投,但终究认识才不过几天。
“那我这几日帮你想想办法,想出来告诉你,”曲霜姿想了想又提醒道:“你也要记得帮我找找那晚那人是谁!”
“一定一定。”
不消一日,曲霜姿就知道了那位“猪头大侠”是谁。
她来到沈无逆面前“兴师问罪”,“你为么要在我的脸上贴猪头!”
二人关系和缓后,沈无逆也就破罐子破摔,不再戴着那好好先生的面具对着曲霜姿了。他此时刚处理完公务,抱臂歇在椅子上,不耐烦地回应:“因为你喝完酒后肿得像猪头。”
“而且,你醉酒后还走错了房间,蠢得像猪头。”他生怕气不死曲霜姿,又补充道。
“呦呦呦,那你喝酒很厉害?”曲霜姿瞪着眼睛挑衅他。
沈无逆笑着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指来。
曲霜姿挑眉,“一杯倒?那也不过如此嘛。”
沈无逆又冷笑一声,“是天下第一。”他欠兮兮地说完,这才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那天在客栈是我。”
“我拜托余千帆帮忙打听的呀。”
又是余千帆,沈无逆嘴角抽搐,莫名生出不悦来。然而他自己也是奇怪的,怎么就为一个和自己没有多少交集的余千帆不悦了,曲霜姿和谁交朋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啊!
他越想越烦躁,干巴巴地回了句:“哦。”
“对了,你帮我出个主意吧。”曲霜姿靠着桌子,“不要告诉旁人哦。”
沈无逆:“哦。”
曲霜姿四下观察观察,确定没有闲杂人等才将余千帆托付给她的事娓娓道来。
沈无逆凝神思考,这才对余千帆稍有改观,“这是余家的家事,你还是不要瞎掺和。”
“这怎么能叫瞎掺和呢?”曲霜姿不满道。
“余家先前的少家主余肃回京了,还带回一个女子,那女子似乎还有了身孕,但是余肃又不想认,闹得世家之中广为流传。”
“余老家主很是不满。”
“不可能!”曲霜姿反驳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一定是假的,你哪来的这虚假消息?”
“二皇子手下的人得力,我连带着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些。”沈无逆不屑地答道。
“行行行,那我自己想办法,”曲霜姿顿了顿,又忙补充:“我这次可没有先斩后奏啊。”
沈无逆揉揉眉心,没理她。
“那你既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那我问你几个问题总成吧。”沈无逆还是没说话,曲霜姿就当他默认了,“你刚刚说余老家主,他为人如何?多大年龄?”
“是上一任丞相,为人正直无私,却有些严肃古板,”沈无逆想了想,继续回答道:“今年应该七十余岁了吧。”
“身体如何?妻妾健在否?”
“身体硬朗,妻妾早亡。”
“好奇怪,”曲霜姿皱皱眉,“自己身体硬朗,妻妾却都早早亡故了。”
“正常,女子处境大多艰难,要是出身不好就更是雪上加霜。”沈无逆答得理所应当。
曲霜姿都盯着他,“你也奇怪。”
“怎么?”沈无逆被看得心里发毛,不自在地摸了摸脸颊。
“你明知道女子处境艰难,却还觉得是理固当然?”曲霜姿攥紧眉头,语气难以自持地愤懑不平,“原本就是不正常的,是人人皆习以为常,以至于忽略了女子的处境。”
沈无逆心脏漏了一拍,他想起自己幼时母后的教导,母后让他未来一定要做一位好君王,一定要解民生疾苦,解女性困境。
他父皇待母后极好,偌大的邵辰后宫原先就只有母后一人,哪怕母后生下他后几年都未有所出,父皇还是顶着压力不纳新妃。
母后常抱着他,幸福地笑道:“你父皇是极好的丈夫,你以后也要像你父皇学习。”
这些记忆太过遥远,却不知为何滚烫至极,烫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沉默片刻后,他轻轻点头,懊恼道:“可是你又能怎么样呢?”
“我会拼尽全力试图去改变。”曲霜姿目光炯炯,“哪怕我此一生,都不过是一粒微尘,哪怕我帮助的人也是微不足道,但那又如何呢?”
少女语气笃定又轻快,仿佛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情。
沈无逆看着她出神,竟然又想起了自己那伟岸的父皇。他心底莫名觉得,曲霜姿决不会是平凡的渺小的尘埃,眼前的少女体内似乎蕴藏着难以想象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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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霜姿出了大理寺,想念起余叔叔来。
按理说,她干了件大事,余叔叔必然是会早早找到自己,一面训斥一面夸赞。可是她现在每晚住在沈府,余叔叔都不好找自己,又或许根本没来找过。
毕竟沈无逆所言不像有假,难不成余叔叔真的是因为那个莫名的女子,烦恼得脱不开身嘛?